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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纸,他奶奶的怎么没有草纸……”

“他奶奶的,本王的腿都蹲酸了……”

“来人啦!给本王速速送草纸来……”

“腿好酸啊……谁来给本王送草纸,重重有赏……”

渠阳王的声音大,雨声也大,雷鸣声更大。

再加上此茅房不是一般的茅房,而是皇宫里逼格最高的茅房,平日里也只有皇帝,太后,王爷之流能上,所以来的人甚少

他扯破了喉咙也没人听见。

他越喊越丧失了耐心,正打算不擦屁股直接提裤子走人,却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

“茅房里有人在喊要草纸么?”

“有有有!”渠阳王两眼冒星,激动的恨不能立马握住那声音主人的手。

雪中送炭啊!

他忙不迭的又加了一句:“速速把草纸拿来,本王重重有赏。”

“哦,奴才马上就送来。”

渠阳王舒了一口长气,心安意得蹲在毛坑上等待草纸的出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渠阳王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影闪至面前,那黑影竟是蒙着面的,多年的从军生涯告诉他,危险!很危险!

右眼一跳,蹲的发麻的腿颤了颤,额头青筋已暴叠起。

他想凭他的内力打死这个蒙面人没多大问题,坏就坏在他蹲茅坑蹲久了腿麻木掉了,况且他又喝多了酒,身体本来就不甚平衡,此时若鲁莽使出内力肯定会跌进屎坑里。

想想委实恶心。

他涨红双目怒斥一声:“你究竟是谁,竟敢前来找死?”

那人轻笑了一声:“找屎的不是我,是王爷你。”

“好个大胆的——”

渠阳王未骂完,眼前忽飘过一阵淡白轻粉,恍惚间他就看见那个蒙面人操起了一根大棒槌!

“他奶奶的……敢阴本王,本王杀……”

他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

“扑通——”

他光个屁股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太上皇,琉璃,我成功了,成功了……”那人声音夹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你们可以进来了。”

褚玉操了预先准备好的大棒槌兴抖抖的拉着琉璃跑进茅房,本来她是准备亲自撒药的,无奈她的身形分辨率实在太高,不是蒙面就能遮住的,所以她退而求其次的命小福子打了先锋。

琉璃到底是个未见过大世面的小丫头,在报仇行动中一直处于惴惴不安,紧张害怕的哆嗦状态之中,可一想到太上皇是为了她而复仇,她立刻就满血复活。

刚一进茅房,琉璃就看到一对白森森肉感十足的屁股瓣子,琉璃立刻羞燥的捂住了眼睛。

褚玉提着棒槌嬉笑一笑道:“这人脸黑屁股倒白,还不如直接拿屁股当脸了,这样还好看些。”

“噗……”小福子笑出声来,挥挥手道,“那他的脸不要臭死人啦!”

“太上皇,奴婢……”琉璃还羞的耳朵根子发热,依旧捂住眼睛道,“奴婢身为一个女子不能看男人的……男人的……”

屁股二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嗨哟,小姑娘害羞了。”褚玉嘻嘻一笑,又命小福子道,“小福子,把那块大黑布罩把他的屁股盖上。”

“奴才遵命。”小福子屁颠颠的跑过去将渠阳王兜头兜屁股的遮了个完全。

褚玉摩拳擦掌“呸”的一声往手里吐了一点微沫的口水,挥起棒槌就往渠阳王走去,还不忘回头吩咐道:“琉璃,还愣着做什么,上啊!”

琉璃心里还是有些抖豁,牙齿打着颤扯着红肿的嘴角有些疼,这一疼她更是颤抖:“太……太上皇,真……真能打啊!”

“琉璃,想想渠阳王是怎么让人扇你大嘴巴子的。”小福子适时提醒,欲点爆琉璃心中还未能爆发的小宇宙。

琉璃依旧畏惧,褚玉干脆直接跑回来一把拉过琉璃:“再不报仇就没机会了,赶紧下手。”

琉璃摸了一下“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的小心脏,终还是下定决心挥舞起手中的大棒槌。

噼啪……

卟……

嘭……

一声接一声,一阵接一阵,棒槌如雨点般的落在渠阳王的身上。

三人越打越兴奋,各自都将袖子摞的老高。

“爽不爽?”褚玉打到兴奋处不由问道。

“哈哈,好爽。”小福子打的精奋无比,只要一想到这个该死的渣人差点害死太上皇,他就气愤的恨不能将渠阳王打成一坨大便。

“好了,你爽完了可以出去把门了。”褚玉虽打的过瘾,到底未失理智。

小福子领命而去,琉璃打的额上汗晶晶亮,应声道:“真想不到打人还能爽,打……我打死你……”

两人又奋力打了一会子,就听把门的小福子低低叫唤道:“太上皇,太上皇,有人过来了……”

褚玉和琉璃二人少不得收了大棒槌跑了出来,褚玉站在茅房的台阶上踮脚展眼一望,雨雾中果然有几个人影急急而来。

因着雨大,褚玉实在看不清来人是谁,她赶紧带着琉璃和小福子抄到茅房后头溜之大吉。

褚玉扔掉作案凶器前脚刚回到冷月殿梨落堂,人还未坐定,就听到门外的小太监扯着脖子叫了一声:“皇上驾到!”

“完了,完了……”琉璃大惊失色,张惶的搓手踱脚来回走着,“肯定叫皇上知道了,这下完蛋了,这可是死罪啊!”

“此事与太上皇无干,都是奴婢干的。”琉璃像下定了什么大决心似的,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褚玉面前。

褚玉赶紧去扶她,拿了一块大毛巾正走向褚玉的紫燕一个机灵赶紧道:“琉璃,还不赶紧去换身衣服,皇上若看见了更说不清了。”

“哦。”琉璃懵了一懵,方反应过来自个落汤鸡似的就是个罪证,赶紧说了句,“奴婢告退。”

褚玉点了点头,她虽也有些惊,但倒还算淡定,只是皇帝冒着大雨来得这样巧,肯定是为了渠阳王的事,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让他来得这样快。

她正迷惑,紫燕就体贴万分的答疑解惑了。

“太上皇,都怪奴婢一时多嘴,奴婢担心你吃亏,正急的没法追萤姑姑就回来了,姑姑一急去找皇上了。”

褚玉恍然刚悟,朱景禛已经一脚踏入,脚上一双赤舃已被雨水浸透,落足时发出微可听闻的噗嗤声。

雨湿衣衫的褚玉望着朱景禛呵呵一声干笑:“今儿刮什么风把皇上你吹我这儿来了?”

朱景禛从头到脚俱已全湿,他脸上滚着水珠,颜色很不好,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他不耐的挥一挥手,紫燕赶紧退去,堂内独留他与褚玉二人。

他从上到下静静的打量褚玉,打量完毕,冷笑一声道:“豆豆,如今你的胆子益发大了。”

……

“啪嗒!”

糊着银红细纱的窗子被风啪的一下吹开,大风夹杂着雨直灌入屋内,卷起案上摞的整齐的雪浪纸迎风吹散。

纸如白蝶旋舞至半空,飘飘悠悠,四处飘落。

“画,我的漫画……”褚玉跳脚就伸手去接,“卧槽,千万别吹坏了。”

这可是她花了三天时间才完成的巨作,值许多钱呢!

朱景禛见自己的责问和愤怒得不到丝毫回应,苍白如纸的脸更加苍白了,他堂堂一国之君说出来的话竟然比不过几张破纸。

他气恼的一挥长袖,卷起另一股厉风,厉风生生的把褚玉将要捞到手的雪浪纸撕扯坏了。

褚玉当即心痛的怒喝一声:“你干嘛撕坏我的漫画?”

漫画是什么鬼画?

他的身形以诡异的姿态一旋,转眼间将其余未撕坏的漫画捞入手中。

褚玉见十几张漫画尽数落入朱景禛手中,连忙软下声音道:“阿狸叔叔,你小心着点,你身上有水,别弄湿了我的画。”

狂风肆入,吹得朱景禛手里的雪浪纸沙沙作响,褚玉生怕画有个闪失,赶紧去关窗户,回头一见,却见朱景禛正冷冷的盯着她。

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发丝,他的衣衫缓缓滴落,他的脸白到近乎透明,唇紧紧抿着,布满血丝的双眸里隐着将要爆发的愤怒。

她虽然见过朱景禛发火,但从来没见过火成这样的他,不仅火他的脸色还很冰冷。

此刻,她方知冰与火的交融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她似乎被他的神情怔住了,整个人懵圈在那里不敢移动,她心中暗想必是这只狐狸知道自己刚刚偷袭了渠阳王来寻自己的晦气了。

她有些心虚,也不知那个被打成屎的渠阳王伤到何种程度,反正打到最后她和琉璃合伙把渠阳王踹到茅坑里去了,也不知这会不会给屎尿淹死了。

这万恶的旧社会把她一个讲文明*治的好公民硬生生的给逼成了暴力行凶犯,或者是杀人犯也不说定。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这么凶干嘛?难道出人命了?”

“刚刚没出,马上就要出了。”他的声音冷的如千古不化的寒冰,仿佛带着某种怨念似的将手中的雪浪纸揉成糊烂的一团。

“你干嘛毁掉我的画?”褚玉肉疼煮熟的鸭子——黄金五十两就这样功亏一篑的飞了,不仅黄金没了她还要倒赔上双倍违约金,这一前一后相差整整个一百五十两啊!

妈蛋!她赚点钱容易么?这可是她在倍受师父的摧残下挤出来时间画的啊!

好吧!她承认一开始她光顾着闲逛打马吊了,她以为画一套漫画小菜一碟不需耗费多少时间,所以前几日她虚度了不少光阴。

哪曾想到师父会责罚她,让她没日没夜的听琴,她被摧残的人不人鬼不鬼,挤时间如挤海绵里的水方才咬牙完成了这套漫画,现在说毁了就毁了。

她的心一阵阵抽痛!

她一改小心翼翼之态,愤怒的盯着他,他依旧冰冷,凌厉的眉稍斜飞入鬓角,冷冷笑了一声。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是这样一味的好男色。”他将手中拧成团的雪浪纸恨恨的往褚玉身上一砸,冷声道,“豆豆,你的画技果然是好,画起季承欢来张张都惟妙惟肖。”

他的话充满讥嘲,当中还夹杂着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酸楚和心痛。

不可否认,豆豆的画极其有趣,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夸张到极致的画法,偏偏这种画法还能把季承欢张张都画的那样传神,那样好看。

他实在不知眼前这位女子的脑袋里究竟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就像一本书,一本吸引他想一直翻看下去的书。

他只翻看了前几页却不敢再翻,因为他发现只看几页,自己就已经沦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不管豆豆身体里住的是谁的灵魂,可这具身体的身份真真实实是朱玉。

他是她的叔叔,她的他的侄女。

他和她之间注定不可能。

他和她不可能,他也不能容忍她和别人有可能,尤其是这个季承欢,他是豆豆的救命恩人,保不齐豆豆哪日就脑门抽风的以身相许了。

他看着褚玉蹲下身子去捡那揉烂的纸团,心猛一抽。

褚玉缓缓起身,想到自己的辛苦付之东流,又想到这几日自己所受的委屈,眼泪不争气的瞬间就夺眶而出,她的手紧紧握住纸团,凄婉的控诉了一句:“你毁了我的画,你凭什么毁了我的画?”

朱景禛眼中痛色一闪:“只怕在豆豆你的心中,我毁的不是画,而是你待季承欢的心血吧?”

“对,你毁的是老子的心血,你赔,你赔……”

褚玉真可谓是个冷静务实的女子,在理智燃烧殆尽的紧急时刻始终不忘该索赔的一定要索赔,能挽回一点损失是一点。

朱景禛削瘦的肩膀狠狠一震,愤怒而又失望的盯着褚玉鼻涕横流的脸。

褚玉扯着脖子又叫了一声:“老子损失了一百五十两黄金,你赔,你全部都要赔。”说完,又深觉索赔额度不够,毕竟中国人都喜欢讨价还价,若朱景禛还价她岂不要亏了,又追加一句道,“还要赔老子的精神损失费三百两,打了五折给你也是一百五十两好了。”

朱景禛悲情的脸孔立刻化作懵圈:“什么一百五十两黄金?”

褚玉擤一擤鼻子,气腔道:“不要以为你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就不要赔钱了,我与季承欢协议好了今晚戌时交画,如今我拿什么交去?”

说到痛处,褚玉更加用力的擤了一把鼻涕,继续道:“我是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契约好的事断不会违约,今晚交不出画来我不仅得不到酬金黄金五十两,还得倒赔上双倍违约金,这么巨大的损失你这个始作俑者怎么着也该表示表示。”

朱景禛一听,面色稍霁:“这么说你与季承欢仅仅只是买方和卖方了?”

“当然,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褚玉肯定的点头,三两步走到朱景禛面前,叉腰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先赔钱再说,加上精神损失费一共三百两黄金。”

褚玉暗忖这只狐狸肯定不会就范,估计会狠狠杀价,不知道杀到几折,想着肉又疼了起来,有些后悔应该把价码开的再高些。

不想,他却出人意料的很是豪爽的点了点头,从嘴里吐出一个“嗯”字。

褚玉不想钱来得这样容易,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唯恐听错了又掏掏耳朵再问一遍:“你要赔给我三百两黄金哦?”

“嗯。”他幽幽黑瞳里闪出秋水般的光泽,不厌其烦的又应了一声,又问道,“豆豆,你什么时候干起卖画的行当了?”

褚玉正于欢喜之外又生出没能把价开的更高的遗憾之中,听他这样问心不在焉答道:“哦,我生病了,买画赚点外快治病而已。”

他一惊,连问道:“你怎么了,生了什么病,可曾叫了御医来瞧?”

褚玉磨一磨牙,从牙缝里磨出两个字:“穷——病!”

“……呃。”

她急不可耐的一把拉住朱景禛的衣袖,眯眼笑道:“走走走,阿狸叔叔我跟你一起去取黄金。”

“不急。”朱景禛眼里牵起一股温柔,很自然伸手就往褚玉的头上揉了一把道,“瞧你的头发和衣服湿的都能拧出水了,落汤鸡似的,还不赶紧换身衣服去。”

褚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指着朱景禛道:“我是落汤鸡,你就是落汤鸭。”

看着她刚刚还鼻子眼泪糊一脸的脸孔在倾刻之间已笑成了一朵碗口大的花,还是那种特大型的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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