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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先生……”夜凌满身风雪,浑身仿佛也被风雪雕成了冰塑,声音异常沙哑的开口喊了一声。

贺景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没有用的。”

夜凌垂着眸子,她眉眼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雪雾似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闻声,她忽然苦笑一声,“我知道没用,可是,他再这样站下去,会被冻死的,那件事……那件事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连宋总都失败了,我们……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贺景深脚下如同陡然生出一丛刺,泥塑木雕似的站在那,半晌后,他才忽然压低了声音,开口:“明天就要到了。”

夜凌闻言,背脊陡然一僵,浑身仿佛被人定住穴道一般,似呓语般小声呢喃道:“明天就要到了,明天……他要怎么去跟小时开口……他……”

贺景深眸底闪过一抹清晰的痛色,良久,他才无奈叹了口气,“那是他的宿命,他没得选择,我们每个人,都没得选择。”

贺景深说完,动作极其迟缓的转过身,拄着手杖,极慢的往里面走。

夜凌一直站在夜雪之中,不管那人要在那里站多久,她都奉陪到底,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巨大的甲板上,兰绎琛一动不动的在那站着,直到天光逐渐破晓,东方渐露鱼肚白,兰绎琛仿佛从沉睡中惊醒过来,他在雪夜里站了一夜,全身都有些僵硬,但他却并没有管,只是极慢的转过身,他一双腿冻得僵硬,好不容易才迈开。

夜凌见他终于动了,急忙走了上去,但她并没有说话,也没任何动作,只是就这样站在一边,他走一步,她就跟着走一步。

短短几步路,他却像是走了一生那样漫长,满是雪沫的脸颊上,浸染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苦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哑声开口:“我没事……你扶一扶我,带我去见贺叔叔。”

夜凌闻声,极力克制着自己轻轻颤抖的手,缓慢的扶住兰绎琛的手,入手便是一片冰凉,夜凌眼眶微微泛红,却是垂着眸子,一句话都没说。

她说不出来,怕一开口就是泣不成声。

夜凌扶着兰绎琛,一直走到兰绎琛的休息室,贺景深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医生把姜汤端了过来,兰绎琛手轻轻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捧稳了那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贺叔叔说。”兰绎琛放下手里的碗,开口道。

夜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带着医生离开了兰绎琛的休息室,室内顿时只剩下兰绎琛和贺景深两个人,周遭无比安静,针落可闻。

兰绎琛脱下身上裹满冰雪的御寒衣服,将烤火炉往自己身边挪了挪,僵硬的双手撑开,就着火炉的温度,烤了起来。

兰绎琛垂着眸子,面无表情道:“还有多久到岸?”

贺景深:“3个小时。”

兰绎琛眼皮微微一颤,随后开口道:“死伤人数,都清点好了吗?”

贺景深手指一僵,“嗯。”

短暂的沉默之后,兰绎琛哑声开口道:“到岸之后,伤者全部送去医院秘密医治,尽量不落下任何后遗症,死者……”

兰绎琛尾音一顿,头部剧烈的疼痛起来,他用力抵着太阳穴,“死者,我亲自送上抚恤金,亲自给他们立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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