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去龙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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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城，王府！

抛开外表华丽的建设，不得不说，这位掌握着半个西北的王爷生活确实很单调。

或者说，是一种尽善尽美的极致追求！

每一样物品，每一个构造，简单道极致，朴素到让人费解，却透露着最淡泊宁静的意味！

秦羽的年纪不算大，四十出头而已，可是经历过战国乱世，又能够爬到这个位置的人，多少都要付出别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身体，这是秦羽的代价，二十多年的流离转战让他的身体过早的充满了创伤，到如今，他需要躺在病床上不断的咳嗽，来提醒别人，自己还活着。

门，被轻轻的推开，夹杂着月色淡雅肃穆的光辉，秦王妃缓缓踏入这个已经来过无数次的房间，二十年，她已经记不起太多的过往了，越是细小的事情越发的让人容易忽略，却刻骨铭心。

还记得，曾经她说晚上看不到月光，一向简朴的他第一次大兴土木将王府所有建筑都生生拔高了三尺，为的，就是不论在那里，开门推窗，都是月色迷人。

轻轻挥手，示意侍女退下去，看着这个跟在秦羽身旁比自己还要久，整整三十年的侍女，莫名的，秦王妃生出丝丝惭愧。

当初，也是因为自己一句话，他遣散了府内所有姿色秀丽的侍女，剩下她，因为她是先皇赏赐的，从小就陪着秦羽亦姐亦母。

忽然，秦王妃发现，自己才是最没有理由抱怨的人，二十年无私的付出，还是没能换来她一点一点的体谅，那可复国的心，终究还是蒙住了眼睛！

“你回来了！”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小憩的冀州王秦羽忽然侧过头，隔着那扇屏风，却毫无阻碍的认出是她回来了，甚至，不需要听到她的声音。

“嗯！”

一阵阵揪心的疼痛传来，秦王妃原本想好的说辞被尽数堵在胸口，闷的好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击中，却又发不出声音。

“天气凉，要走，多带些衣服，前几天，手下人猎到一条狐狸，毛色似乎不错，我吩咐人做成围巾，等两日可好！”

除了先皇，哪怕是当今圣上，秦羽可曾用过商量的口气，新皇登基，这位冀州可不就是西凉王在大殿之上拔刀相向，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一个如她这般的女人如此。

“都按你说的办！”秦王妃绕过屏风，轻轻走到床边坐下，病中的秦羽面容憔悴，凝视着这个无怨无悔爱了一生的女人，尽管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企图，知道她的背叛，可是，他还是一次次原谅她，一次次纵然，单纯的，他爱她！

一如往常做了许多遍的动作一样，秦王妃我这秦羽的手静静说道：“不如，让你的人在多猎几白狐吧，天气冷了，我想送人，谢谢他！”

秦羽点点头有些虚弱道：“好，不过，白狐稀少，怕是要多等些日子了！”

王妃同样点头：“不着急，反正他也需要一段日子才能回来，或许，回不来，上坟烧给他的话，也不着急！”

“呵呵！”秦羽摇头苦笑，她和往常一样，任性，尤其是一张嘴，死活不饶人！

”他在哪？”“死了！”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房间里，寂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没错，秦羽能容忍秦王妃背叛，能容忍她要做的一切，可是，他不能允许一个不会自己孩子的人继承一切，至少，他活着的时候不能。

对于这点，秦王妃在知道秦羽一直知道所有事情的时候就有了预料。

“秦凌，是我们的孩子！”

“什么？”

躺在床上的秦羽苦涩一笑：“红玉其实就是当年白螭龙派来通知我的人，我以侍妾的名字让她进入王府，那个孩子，是吟霜阁从你手上夺走的。是我下的命令，我怕，真的到了这一天，你会放弃他，不论如何，他始终是我们的孩子！”

“我早该想到的！”

秦王妃苦涩的笑了笑，刚刚失去一个孩子立刻就被告诉已经失去的孩子一直在自己身边，讽刺么，或许吧！

“那个时候的冀州城全部在你的掌握之中，找一个孩子，对你不是什么难事！”

“在怪我么？”

秦羽的声音苦涩中带着无奈。

“没有资格！”

他们之有很多话都不需要说，二十年的相处，不说是相濡以沫，可是同床共枕的默契已经足够让他们互相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语言，此刻显得有些多余，或者说，语言，是他们此刻忏悔的方式，至少，他们还能够说话，没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

“快要到祭祖的日子了！”

“是呀！不过，我的身体恐怕取不了寒山寺了！”

“会好起来的，今年的祭祖让我去吧！带着红玉，和秦凌一起！”

原本靠在枕头上的秦羽眼睛中忽然充满了光亮“真的么？”

秦王妃盈盈一笑轻轻解开罩在身上的外袍躺在秦羽的身边“当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