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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我吃?秦禝点点头,问道:“白姑娘,你是在替你舅舅烧香么?”
白沐箐眼圈红红的,低声道:“是,我告诉舅舅,秦老爷替我们杭州人,报了仇。”
唔……想不到沈继轩的这个提议,还有额外的好处。秦禝看看眼前的美人,又望望那一口插着三支香的香炉,有些心虚,言不由衷地说了句:“这是我应该的。”
等到开始吃,白沐箐便站在一旁,像个丫鬟似的服侍着。秦禝有些别扭,于是东拉西扯地找话跟她说,渐渐的把刚才院子里那种肃穆庄重的气氛冲淡了。
“白姑娘,你在外边儿,那也是锦衣貂裘、暖轿华车的人物,让你这么立着看我吃,怎么好意思?”
这是实话。然而白沐箐听了,只是轻轻一笑,学了他的话来说:“我应份的。”
秦禝说不出话来了,又吃了两口,看着桌上的菜,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菜不中吃么?”
“好吃极了,”秦禝感慨地说,“我说句实话,你不要生气,我觉得你做的这些小菜,真是人间美味,比什么鱼翅乌参,又要好吃得多。”
白沐箐疑惑地问:“那你有啥好笑?“
“我想起那天在胡浩洵家里,你切羊头的样子,觉得有趣——整整两只羊头啊,就这么往桶里一扔,不要了!”秦禝比划了一个手势,笑着说道,“可又作怪,你来了我这里,却扣得这么紧,我听说管采买的老吴,那么油滑的一个人,都被你克扣得叫苦连天。”
白沐箐默然半晌,忽而展颜一笑,说道:“跟你说了也不打紧。这还是我舅舅跟我说过的话——天下的医生,医术有好有坏,不过有钱的人家,一定是喜欢请那种爱开贵重药材的医生,人参啦,鹿茸啦,麝香啦,西红花啦,这样才觉得安心,才觉得有身份。”
“你是说……”
“我们这一行,其实也是一样。你若是只会炒个鸡子,烧个醋鱼,人家都不拿正眼看你;你若是鲍参翅肚,样样拿得起,那就是大师傅了;你若是敢将那些贵重的材料,随手糟蹋,说出来是叫做精中选精,那就是顶尖的红厨子—你越是这样,贵人们就越吃这一套。说起来,那两只羊头,哪里的肉不是吃?扔了我还心疼呢,没法子,胡浩洵就喜欢这个调调。”
秦禝听得目瞪口呆,吃吃地说:“原来如此……这么说他们都是贵人,只有我是……是贱人?”
“你也是贵人,”白沐箐垂下眼光,轻轻地说道,“不过我待你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拣我最拿手的小菜,烧给你吃。”
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蜜,在屋中悄悄荡漾开来。秦禝侧过头,望着灯下美人的丽色,一时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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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禝把给朝廷的折子又看了一遍,这关于申城战事的要紧折子,则是沈继轩亲手所拟,只把写到钟卫杰的位置空了出来,等着他改好新的名字,再填上去。
除了折子之外,还有他给彭睿孞写的一封密信,也仔细地重新看了一遍。这封信,极其重要,将龙武军的扩军计划,和打算采取的军制,一五一十地做了报告,以便取得齐王的支持和中枢上的默契。另外,又不厌其烦的把龙武军相关的有功人员,再按顺序做了一次罗列,算是一种“密保”,让中枢大臣们在拟议嘉奖的时候,有一个最方便的参考。
秦禝的打算,是在这一两个月之间,将龙武军扩充到万人以上,而所采用的办法,大抵上是变一为二,或者变一为三,以原来的每个营为基础,补充新勇,扩充到一千五百人,再按照“三兵一伕”的定例,加上一个长夫营,合共两千人。而这两千人的名称,他接受了梁熄的建议,引入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团”。
大夏的正式军队,似乎还没有过这一级的单位。比如曾大帅,上万人的大军下面,又分作十几个营,含义模糊,尤为容易混淆。因此用“团”这个单位,含义既明晰,是个不错的选择。
团的下面,自然还是五百人的营,而营的下面,仍是五个队,每对编为三排十火,在每队之下,加设了一个新的单位“排”,每排三火三十人,外加一火归于预备。
这军制这个事情上,秦禝没有什么创新,也不想做什么创新——所谓“军制”,无非是在长期的战争实践中,逐渐形成的一套最有效的编制办法,一岗一位,都有它的道理。
秦禝想,这个军制,与现代做对比,已经很接近了。火长对应班长,新设了排长,队正对应连长,而营团的名字,干脆跟现代是一样的了,只是在习惯上,把营团的长官称呼为营官、团官,与现代的营长、团长,略有差异。至于各团的名号都用数字统一规划!
各团的兵额和防地,经过数次会议的商讨,终于确定了下来,其中:
梁熄以龙武军统帅的身份,管带着龙武军一团、二团,下辖八营共四千人,驻防松江。
张旷以龙武军副统带兼管骑军,管带第三团和骑军,下辖六营共三千人,驻防泗泾
钟卫杰的第四团,下辖四营共两千人,驻防青浦。
姜泉的第五团,下辖三营共一千五百人,驻防嘉定。
吴银建的第六团,下辖三营共一千五百人,驻防南桥。
沈继轩的中军营,五百人,驻防七宝。
吴椋的亲兵营,五百人,驻防申城。
这样全军共计军卒有一万三千人。刨去中军营和亲兵营,可以调动的兵卒也有一万二。
秦禝并不担心兵源。龙武军打了这样大一个胜仗,只要募兵,一定会重现当rì的踊跃。他担心的是饷——这次扩充,新增的人员和装备,加在一起又是一笔巨数。他已经命沈继轩与各团官加紧核算,尽快把详案拿出来,他好去跟吴煋商量款子的事情。
至于“兵贵精而不贵多”这句话,他一向持中庸的态度,一味滥招固然不可,但一味求精则是走了另一个极端——总不能说所有的仗,都交给一支特种兵去打?说来说去,中庸才是王道。在他的心目中,最理想的状态,是“比较精,也比较多。”
可惜还没有水师。他贪婪的想,至于说龙武军没有水师的人才,那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总归会有办法的。
正在做着这样的美梦,外面报告,钟卫杰求见。
“好么,算你办得快,”秦禝见他喜气洋洋的样子,心想不知他得了怎样一个心满意足的名字,笑着说道,“没有耽误我发折子。”
“是,托大人的福,名字已经改好了。我挑了一家最好的相馆,请的是马真人,顶有名气。”
“哦,改成什么了啊?”秦禝极感兴味地问道,“我替你填进折子里。”
“禹廷,”钟卫杰有些忸怩,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个新的手本,“
“钟禹廷。”秦禝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标下在!”
“你这个名字,好得很,一定会繁荣昌茂。”
“谢谢大人!”钟禹廷放下一颗心来,高兴地说。
等到拜发了两份奏折,秦禝心中想到未来的前景,依然激动不已。事在人为。洋务上那些想定的事情,还该赶紧去做才是。于是派人把沈继轩请了来,要好好商量一下。
他现在能管到的钱,有三块。一是龙武军的粮台,二是申城县库,这两项算官款;第三个就是自己的钱,完全由沈继轩在替他打理。
沈继轩把数给他报了一下。原有的银子,再算上打灭隋匪之后,秦禝新近弄回来的款子,已有将近二十万两之多,刨去诸类支出,手里还剩下实实在在的十七万两。
这些钱,说多不多,说少却也真不算少,很可以做一番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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