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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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进入慕云启的潜意识时, 荣铮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场景。他立即认出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黎明舰队的主舰。然而此时的主舰上, 却并非往日的整洁严明, 而是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医务区被受伤的战士挤满，伤员甚至被并排在医务区外的走廊上，军医和懂得战场护理的士兵们都纷纷忙于处理伤患, 或将永远离去的战士们运送到战舰的卸货出入口。

舷窗外, 虫群围绕着战舰, 不断地攻击着战舰的防护罩。战舰正在准备跃迁, 然而撞击却使战舰的状态受到影响，舰桥正在不断地调整着跃迁方位，试图冲破虫群后立即逃离。

荣铮沿着标记的方向来到了一间病房门口。这间病房周围静得可怕，无人驻守, 无人经过, 无人看护，就像里面什么也没有一样。

但他知道, 慕云启就在这里。

荣铮按下按钮, 病房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整齐的病床和床上的慕云启, 与现实中不同, 这里的慕云启并没有昏睡, 而是静静地坐在病床上，双眸黯淡无光。

“小云！”

荣铮走到病床前，一把将慕云启拥入怀中。即使知道这里只是潜意识, 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要让他感动到流泪。但过了许久，怀中的人却毫无反应，荣铮拉开距离，这才发现慕云启并没有看他。

“小云，是我，你睡了好久，我们都很担心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然后你就能醒来了，好吗？”

荣铮拉了拉慕云启的胳膊，慕云启微微侧头看他，眼神却如此陌生。

“小云，怎么了？跟我回去，好吗？”

“回去……哪里？”

“小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荣铮耐心地解释道，“上次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你在被女王占领的总统府战斗，这一次……你要跟你自己开战。”

“你被幻象困住了，容姨说你必需自己走出去，才能在现实中醒来。我可以强行把你带出房门，但那没有作用，因为那并不是你自己的意愿。”

“他的意愿自然是留在这里。”

荣铮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双冷到极致的琥珀色眸子。他惊讶地站起来，本能地护在慕云启身前，不让那个散发着寒气的男人靠近。

“你是谁？”

根本不用询问，但荣铮却对这个跟自己有着相同面孔的男人提高了警惕。

“我？”另一个荣铮说道，“我是被他抛弃的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他残忍抛弃在过去，只能在虫潮里被啃尽血肉，化为宇宙尘埃的人。”

“小云没有抛弃任何人！”荣铮说道，“他改变了过去，拯救了未来，那些本应在上辈子死去的人，这辈子都能在那个光明的未来继续活下去！”

“那是你们的未来，”另一个荣铮望向他身后的慕云启，“而我们，失去了最强的战斗力，只能迎来灭亡。”

“你们确实应该灭亡，”荣铮向前一步，直逼另一个荣铮，“你们只是他回忆中的幽灵，从小云改变历史的那一刻起，你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地方，就是他的记忆。他早该忘记你们，但他没有，因为他一次又一次地逼迫着自己，就是为了不让现实再次遭遇这样的惨状！”

“那是你们的现实，为了赢得这个现实，他开始抹消我们的存在，试图遗忘他自己的罪孽。”

“小云不亏欠你们任何东西，”荣铮回过头来，抱着慕云启的肩膀说道，“小云，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制造的幻影。你只是愧疚，而并非真的亏欠任何人。跟我走，一起离开这里，回到属于我们的现实。”

另一个荣铮冷冷地说道，“慕云启，你要再一次抛弃我们吗？”

“小云，抛弃他们吧，这一次，真正意义上抛弃掉这些记忆里的幽灵，”荣铮直视着慕云启的眼睛说道，“我们已经胜利了，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这些束缚着你的回忆就全部抛弃掉吧，去享受属于你自己的人生！”

“西线的战争已经结束，只是清扫无主的虫潮，普通的士兵们也能做到。东线的母虫战也迎来了尾声，没有女王和母虫这种指挥官的威胁，就算帝国再有多少打算也是无济于事。”

“你不是喜欢演戏吗？回去以后，我们立即申请退役，回去做你喜欢的事业，你还有银河奖没拿呢！这个保留到战后的心愿，不要让它成为你的遗憾，好吗？”

“还有……我还欠你一场婚礼啊，我给你戴上了订婚戒指，但我还没有看到它从你的中指转到无名指上。若说你真正欠谁，那也该是我，明白吗？你欠我一个承诺，回到现实里，让我们一起去实现它，好不好？”

慕云启抬起头，眼里溢出了泪水。

“荣铮……”

“我在这……小云，跟我回去，好不好？”

慕云启点点头，牵着荣铮的手站了起来。另一个荣铮就站在他们面前，冷淡地看着携手而立的二人。

“结束了，”慕云启开口对他说道，“我不会抛弃你们，我会永远记住你们。但是，这一切的灾难都结束了。”

说着，慕云启拉着荣铮的手，穿过另一个荣铮的身体，走出房门。一切幻像烟消云散，以二人为中心，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逐渐淹没在一片白光之中。

睁开眼睛，头顶上是病床上方明亮的天花板。

但这一次，映入眼帘的还有荣铮湿润的眼睛。

“欢迎回来。”荣铮亲了亲拉住的手，轻抚着慕云启的头发，“我一直相信，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慕云启扬起微笑，抬手抚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