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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的雨淅淅沥沥,轻轻砸在车窗上,划出老长的水渍,错乱纷飞,雨刷在雨水与玻璃间擦出独有的吱吱声。
好好的天,突然就下雨了。
——帅臻,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
——离,婚。
她的话越来越精简,简得他觉得心慌了,他竟然慌了,他骂她神经病,疯子,然后抱着女儿躲了,走到半路上,雨毫无预兆的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帅臻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女人,他同床共枕四年半的女人,他们是在慕梓清走后的第二年夏天结婚的,十月的时候有了轻轻,来年的盛夏轻轻出生了。她现在温柔的抱着女儿,女儿在她的怀里睡得香甜。
费霏突然抬头,看着他勾唇而笑,却依旧很坚定的说,“离,婚。”
“有病!”他狠狠地瞪费霏一眼,“你吃错药了吧?!”
费霏深叹一口气,头抵着车窗,她绝美的样子就这么倒影在流着水痕的玻璃上,出奇的透着毅然决然。
然后,她说,“帅臻,我累了,不想玩了,你的财产,还有轻轻,我都不要,离婚吧!”钱财对她来说无意义,轻轻……她爱轻轻,却是爱不起轻轻,她给不了轻轻的一世陪伴。
“你说不玩就不玩,你忘了游戏是怎么开始的了?”帅臻挑眉,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和那天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那天她记得,她怎么不记得,她以为她的世界圆满了,因为那天帅臻对着她好多同学说,“我女朋友出了点状况。”
她愣愣的看着他,他那么自然的就搂住她的肩膀,然后带离这个尴尬的地方。
那是同学聚会,大学的校友会,许久没联系的陌茉发个短信邀她一起去,那时候她在医院工作了一个月,刚好也领了薪水,心情很好,所以便答应了。
其实她该猜到那是对她的一场羞辱会,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这么说,说她是害死慕梓清的元凶,如果不是她,慕梓清也就不会轻生。
她花了半个月的薪水,买了件当下较为流行的裙子,价格算是低廉了,出现在校友会的那一刻她是激动的,因为可以看到她的室友们,她是后悔当年连带陌茉江婉她们的友谊一起卖了的,她想重修旧好。
然而,事实上,这个好,没那么容易修。她面临的是轮番轰炸的羞辱,陌茉是嘴里不带脏字的含沙射影,她不知道陌茉是从哪里知道了她将她们的情谊给卖了的,陌茉在报复,在发泄,连带她害死慕梓清的罪行一起发泄。
她知道,她活该!
然后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待下去,被陌茉和其他人继续羞辱;一个是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偷溜。
正常人都会选择第二个,她也不例外,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来承受这些,只是在走廊上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醉汉给撞倒,她狼狈的跌坐在地,裙子被蹭出了个洞。
“哟,这不是当年骄傲的花孔雀么?”醉汉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她记得这个人,是追求了她三年她都没答应的人。
她偏头,此时的她那么狼狈。
“也开始穿这种廉价货了?你的名牌呢?”醉汉笑她,动静大,将包厢里的同学都引出来了,一个个看笑话。
她想站起来,可是她的裙子破的地方刚刚好那么尴尬。
“对哦,我好像看到你在酒吧,穿兔女郎的衣服。”醉汉猥琐的目光扫视她全身,她涨红着脸,无处可逃,他问她,“是不是?”
她摇头,心里一遍又一遍喊着不是,但是噎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因为是事实,都是事实,她没钱,她要生活,帅臻封锁了她的生计,她只能去那种糜乱的地方讨生活。
“贱!”不知道谁鄙夷的说了一句,然后应和声不断。
“真丢F大人的脸,以后出去别说是F大的,丢人!”醉汉说道,然后对着大家,“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
“是!”多人这么大声叫道。
没有一刻比那时候更觉得度日如年,她闭着湿红的眼睛,等着他们无趣后自行散开,然后她就可以走了。
只是没想到,帅臻出现了,他推开人群走到她身边。
她听到有人低声骂帅臻贱男,因为他曾对慕梓清做过很多不耻的事情,那一刻她心里笑着,贱男和她这个贱女,很般配啊。
帅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皱眉,不悦,那是男友对女友的关怀的不悦,“出来怎么都不说一声?”
她记得那时候空气都是静的,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帅臻会和她有关系,帅臻该恨透她,如果不是她,慕梓清就不会死。
她愣愣的看着他,不能理解。
只听见他对他的那些客户说,“很抱歉,我女朋友出了点状况。”
然后他的助理打点一切,她被他拥着肩膀走了出去,那么自然,只是一上车他就放手了,恶嫌的样子。
他对她说,“费霏,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夫妻游戏,我需要一个妻子,你最适合。”
爱他,绝对不会弃他而去。火辣的身材,是做免费的床伴的不错人选,而且父母催婚催得紧,她爱他,是绝对不会说他们结婚的真相的。
就像是中了蛊,只是片刻中,她点头,说,“好!”
那天晚上她就住进了帅臻的公寓,很奢华的复式套房,他还对她说,一个月的试用期,他满意就结婚。
看她现在就知道她通过了一个月的试用期,没人知道那一个月她过什么样的生活,除了她和他,他折磨她,现在后背都有他那时候用皮带抽出的伤疤,现在当然是比以前浅多了,浅得如果不是她仔细回想她都不会记得。
事实上她确实忘了很多,她忘了她是怎么被他打的,她只记得那时候她咬牙,心里一句又一句的念,要坚持下去要坚持下去……
“嗡……”手机的震动打断了费霏的回忆。
费霏低头看了眼,勾唇,帅臻眼尖夺过她的手机,‘李小贱’三个字闪耀得刺眼。
“荡妇!”帅臻打下车窗,将她刚买不久的手机又扔了,“费霏,你是有多不要脸!”还没离婚就急着找奸夫。
“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有多不要脸,她尊严什么的都没了,何来的脸面,在他面前她不过是一个小丑,演了四年的独角戏。
“你这女人疯了吧!”帅臻吼起来,恶狠的眼神几乎要将费霏戳穿。
帅臻突如其来的吼声把轻轻吓得哭起来,抱着费霏的脖子,一直哭一直哭,帅臻的气焰立马就弱了下去,费霏也赶紧哄她。
“轻轻,看到没有,外面下雨了,刚才是打雷。”费霏指着车窗外撒谎,这种类型的谎言她说过很多很多,每次帅臻不回家,她都会撒谎对女儿说爸爸去工作了,过几天才回来。
“可……可是,轻轻听……听到爸爸的声音。”轻轻哽咽,可怜兮兮的看着帅臻。
帅臻尴尬的伸手轻抚女儿的头,轻轻无意识的躲了躲,更缩进费霏的怀里。
“轻轻,听错了,是打雷啊,”费霏拍她的后背,笑,“轻轻,怎么可以这么胆小?轻轻不是说长大了要保护妈妈的么?害怕打雷怎么行?”
轻轻吸吸鼻子,抱着费霏脖子的手更紧了,嘟囔,“轻轻还没长大……”
脖子那儿热热的,费霏笑了,她知道是女儿在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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