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图书室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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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莱尔德过起了图书馆-实验室-房间三点一线的生活，道格拉斯会在白天的时候跟着骑士团训练，晚上两人一起吃饭休息。一晃过了半个月，除了每天睡觉时莫名其妙地感觉有东西压在自己胸口，莱尔德还是挺满意在王宫里的生活的。

“早上好，丽贝卡女士。”

莱尔德笑着和实验室中的炼金术士们打招呼，大家都以为他是摩西将军喜爱炼金术的远房侄子，莱尔德对这个身份一直没有遭到怀疑表示深深的讶异，他不认为自己与那个威严的将军有哪怕一丝相似。

“感觉如何？”

丽贝卡女士，也就是上次把莱尔德带进房间的炼金术士，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倚着实验桌笑着问道。

“很不错，”莱尔德笑笑：“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没错，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对炼金术感兴趣的贵族少爷，享受了一把上层阶级的待遇，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有什么问题的话，请不要客气，尽管告诉我们就好。”

“感谢您的关心，女士。”

莱尔德笑笑，走进了自己单独的小房间里。拿出苏珊借给自己的那本书，翻开认真研读起来。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装死用鸟陈香精”的基本制作方法，但是还没有进行炼成。事实上，不管是原本还是改良后的配方，莱尔德都不是很满意。因为这两者的配方中都含有一定的有毒成分，虽然对身体强壮的人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是如果是身体虚弱的国王陛下，便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如果国王因为自己的药剂而……莱尔德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况且国王陛下一直爱民如子，在位几十年萨西斯越发繁荣，莱尔德的良心也不允许这位善良而伟大的老者因为自己而遭受痛苦。

所以他现在的目标就是继续改良假死药，将其中有毒的成分剔除。想要从万千材料中找到无害的替代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为了节省时间，莱尔德在征求了丽贝卡女士的同意后，拜托侍女将午饭送进了实验室。又一天在茫茫书海中度过，莱尔德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与颈椎，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决定明天便搜集一下材料，开始初步炼成。

黄昏的光透过窗子，照到房间洁白的实验台上。莱尔德抬眼看了看对面的那扇古朴的、紧紧闭着的门。

自从上次，莱尔德便没有再见过那位读书的老者。此时实验室中的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了，莱尔德被道格拉斯传染的好奇心又一次开始作祟。

“丽贝卡女士？”莱尔德看着正在整理的炼金术士，显然她也准备回家休息了。

“请问，那间房间是谁在使用呢？”

“哦，那一间啊？”丽贝卡回头看了一眼，神秘地笑了笑。

“那可是一位很不得了的人的私有空间哦？”

“不得了的人？”莱尔德疑惑地偏头。

“你可能也知道，萨西斯炼金学院的院长，多尼耶教授。”

“！”

“你果然知道吧？”丽贝卡看到莱尔德震惊的表情，误以为那是激动所致，她露出了一个怀念的笑容：“想当年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可是相当敬佩院长大人呢！”

我·竟·然·不·认·识·校·长！

血红的大字在莱尔德眼前跳着踢踏舞，他嘴角抽搐地看着面前的女士幸福地回忆往事，脑子里拼命地试图记起当时他与院长说了什么。

……

不管说什么……露馅是肯定的了……

为什么院长会记得我这个小小的学生啊！莱尔德心中抓狂地咆哮。

“以内阁长、魔法部长为首的大部分大臣强烈反对这种冒险的做法……”

摩西将军的话在脑海中响起，初夏的天气，莱尔德背后却冒出了冷汗。

如果院长也是反对的一方，那么假死药的事情一定会暴露的……

“那个，丽贝卡女士，”莱尔德打断丽贝卡的话，干干地笑了笑：“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实验没做完，想再呆一会，那个……您先回去吧，我会把东西收拾好的。”

“哦！”丽贝卡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好的，那么麻烦你了，明天再见！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您也一样，女士。”

于是，莱尔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他翻开书，却发现根本看不进去，有些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莱尔德决定还是出去等着。

坐在外面的实验桌前，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口，但是一直到太阳落山，萨西斯迎来又一个夜晚，莱尔德还是没有等到院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犹豫地看了一眼那间书房，沉思了一下，起身走了过去。

“叩叩！”

安静……

没人？莱尔德心底闪过一丝逃过一劫的庆幸感。

“请进。”

“！”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莱尔德被声音吓了一跳，他站在门外，摸着胸口无声地深呼吸了一下，伸手打开了门。

“晚上好，先生。”

莱尔德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就在书房中的老者，紧张感让他全身僵硬。

“晚上好，孩子。”多尼耶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一蓝一黄的眼睛扫过莱尔德，似乎带着一丝探究。

“是什么事情，使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呢？”

“……”莱尔德看着老者似乎看透一切的双眼，咽了一口口水，犹豫地开口：

“十分对不起，院长！请原谅我上次没有认出您！”

实在是紧张过了头，莱尔德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结巴地解释：

“我、我不住在学院里，从来没有见过您……我是说，呃，也许没有见过……”

“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呢？孩子。”

多尼耶看着紧张的莱尔德，淡淡地说道。他拖出了自己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想，你不会介意一个身体不太好的老家伙坐着和你谈话的，是吗？”

“当然！当然不介意！”莱尔德慌忙回答。

“那么，”多尼耶十指交叉放在书桌上，盯着莱尔德的眼睛，轻轻地开口：

“可以告诉我……为何要选择炼金术吗？

“……”

莱尔德愣了一下，本来他是想稍微试探一下，看看院长是否知道自己的目的。没想到院长却抢先向他发问。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莱尔德决定照实直说：

“我曾经被一位炼金术士所救，所以希望能成为像她一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呢？”

“帮助别人解除痛苦，给人们带来快乐。”

不假思索地说出口，这个目标一直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从来不曾动摇。成为像玛丽姐姐一样的人，是支撑莱尔德走到这里的最强信念。

“那么，为什么选择研究炼金术呢？”

多尼耶明明是看着莱尔德，但那有些飘忽的眼神却让他感觉院长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

“我想……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院长先生。”莱尔德疑惑着缓缓开口，有些不懂老者的意思。

“帮助别人解除痛苦，给人们带来快乐。这并不只有炼金术士才能办到。任何职业的人，如果愿意，都可以这样做。”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只想成为炼金术士呢？如果当初救你的不是炼金术士，而是一名魔法师，一名普通的医生，你又会怎么选择自己的道路呢……”

“这……”

莱尔德有点被他的话搞糊涂了，他想反驳，却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只好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发。

“您……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

这次轮到了老者陷入沉默，他悠远的目光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焦点，有些迷茫地看着莱尔德。

“……是啊……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