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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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菲靠在李婷肩膀上，半睁着双眼看着坐在对面车座上瞪着自己的焦华珍，对她讨好的扯了扯嘴角：“焦姐……你在房间休息多好呀！不用陪我来片场的！”

焦华珍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你昨天几点睡的？不知道今天早上有你的戏啊！你看你现在的脸色……简直！”

李婷从身边的小箱子里拿出冰块换下夏雪菲手里刚从眼睛上取下了的，没忍住说：“雪菲姐，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你这黑眼圈重的好像被人打了一样！”

将包着毛巾的冰块贴放到自己眼睛上，有气无力的打了个哈欠：“今天的戏本来也就是要我一脸憔悴的样子，所以……不会影响的，呵呵。”

今天这场戏不仅是夏雪菲的杀青戏，还是《生存游戏》剧组的杀青戏。原本这场戏早几天就应该拍摄的，但是当时因为夏雪菲发生了意外，所以只能挪到了今天。

拍摄地点在上次雪菲翻车的地方，化完妆出来，片场已经整理好了，上次受伤颇重的白色跑车已经被停在了海滩上，毛修杰剧中驾驶的另一辆黑车停在距离它不远的对面，毛修杰站在车前，几个化妆助理正在对他的服装、头发做最后整理。

看到夏雪菲走过来，毛修杰对她笑了笑：“加油！争取早点收工！”

“好！一起加油！”夏雪菲笑着回应。这场戏主要的难点在于日出的时间点，上次刘成峰就对两人讲过这可能会是影片最后的一个画面，所以他想要的效果是当黑暗散去，光明终将照耀大地这样一种效果。

拍摄中，什么都可以控制，但是唯有自然现象和效果没法预测，如果耽误，可能就要等明天再拍。所以刘成峰再次上前强调了画面感之后，昊仓才在旁边加了一句：“你们两个的感觉要变一下，上次你们是单纯的警察和罪犯，可是这次剧本变了之后，你们之间是有着暧昧好感的男女，所以修杰你的感觉要复杂一些，夏雪菲我就不说了，你应该能做好的。”

夏雪菲扯了扯嘴角：“杨老师真信任我！”

“!”

甘阳静静的坐在车里，连番颠簸，整辆车已经严重变形，她自己身上也已经伤痕累累。慢慢转头看着一直紧跟着自己的那辆黑色轿车，车门缓缓打开，下来一双穿着皮靴的双脚，她唇角轻轻勾起，即使还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脸，但是她已经知道是谁。

“下车吧，甘阳……”

声音有些哑，语调却平静的有些死寂，她将目光停留在那张有些熟悉但是却又很陌生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容。费力的打开车门，在车旁站定，看着他笑问：“你好像不是很惊讶啊？已经猜到是我了吗？”

安哲看着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整张脸都好像麻木了一样：“猜到没多久……”

甘阳耸了耸肩，有些不在乎的回头看了眼海边，天未全亮，海边的云朵好像是另一片翻滚的浪花，密集的集聚在一起，仿佛在用力按压着即将初升的太阳。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精致的侧脸看起来完美的好像一副画，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安哲也能够看清楚她眨动的睫毛，只觉得喉头艰涩：“为什么！6条人命！为什么！”

甘阳没有回头，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化，只是眼神中的悲伤翻滚，好像下一刻就会将她淹没。“为什么？因为……他们该死……”甘阳回头看着安哲，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嘲讽：“你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时，我给你讲的一个故事吗？我中学同学的故事，品学兼优，可是后来因为不小心撞了校霸，被折磨致死的故事……忘了？”

安哲眉心不停的抖动，甘阳看着他笑的昳丽：“你当时说，那群人渣，不得好死！我也这么认为，所以，你说为什么？”

“安哲，我和你不一样，甘阳是我养父给我改的名字，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喜欢我父母给我取得名字，唐甜，是不是很好听？”

安哲脸色大变，因为那个故事中被折磨致死的女同学名字就叫做唐甜！“你……”

看到他的表情，甘阳的笑出了声：“谢谢你记得这个故事，没错，我……就是那个唐甜，这6个人就是那群人渣！他们侮辱了我，拍下了照片，因为怕我告发，将照片贴到了我的街坊四周……我母亲悲愤交加，死了。”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飘渺，笑容背后的哀痛逐渐显现，“我父亲在我四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妈妈拉扯着我，到处给人打小工，我拼命学习，就是希望考上大学，能够找一份不错的工作，好好孝顺她，让她的晚年可以过得衣食无忧……可是，我没有机会了！”甘阳转头看着安哲，脸上全是恨意：“你问我，为什么杀他们？为了报仇！他们毁了我，毁了我的未来，害死了我的母亲，杀他们算什么，我要的是他们家破人亡！”

“你……当时可以选择报警的。”

“报警？你说的怎么这么心虚？哈哈哈哈……”甘阳突然大笑起来：“那6个人的背景，你比我清楚吧，我因为报假警，被关在警局一天一夜……”说着她伸手脱掉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露背吊带，慢慢转身，白皙的后背上三条仿佛炮烙一样的印痕丑陋而扭曲，“我背上的疤痕，你应该熟悉这个形状吧？啊？这就是我报警的回报！”

“我做错了什么？我错在出生平民？我错在家境贫寒？还是我错在……不该有一颗做梦的心？”甘阳慢慢沉默了，她缓缓转身看着大海，海风吹动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无助、孤独、痛苦，“既然，错误无人惩治，那就按照错误的方式来做个了结吧……我活在地狱，总不能让那些送我进地狱的人活在天堂，他们有什么资格？”

海边密集沉重的乌云终于还是还败给了冉冉上升的太阳，光线从乌云中射出，丝丝缕缕的投照在海面上，狰狞的大海也变得平静起来，“你曾对我说过，法律永远滞后于事件，每条法律的背后都是鲜血染成的事例，我……这个事例能不能变成一条保护贫民的法律呢？”甘阳看向安哲，头发被海风吹乱，声音渐渐变得迷离柔和：“生存游戏，弱肉强食，唐甜和她母亲输了，怨不得别人，而那6个人渣，输给我了，也怨不得别人！至于我，输给了你，我心甘情愿……”

安哲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枪响，他视线的最后是甘阳笑着倒地的画面，海面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光线让他眼前一片炫白……

“ok!ok!”刘成峰带头鼓掌，李婷赶紧跑过去将夏雪菲扶起来，后背沾了不少沙子，焦华珍走过来递上一条毛巾，李婷接过给她擦干净之后，夏雪菲将外套穿上，笑着对所有的工作人员鞠躬：“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