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个传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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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维尔，耐维尔，你在听我说话吗？”卡西奥佩娅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耐维尔的回音，觉得有些古怪。于是她转了个圈，信步走了回来。可耐维尔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此刻他正双手紧扒着骨牢，满脸愤怒的仰望着满天阴霾，用心与暗影苏丹进行一场不可能赢的“论战”。

“让卡西奥佩娅安全离开，我可以和你单挑，不用任何外挂，就算我死在你控制的克隆迪亚波罗手上，也无怨无悔！”虽然如此大放厥词，但耐维尔很清楚，他这样“装男人”，有点违背自己一向的做事风格。不过这又能怨得了谁呢？难道要怪那个帮人没帮到底的隐形刺客么？

退一步讲，既然他已经与至高天堂签订了生命契约，那么大不了死上一次。对于他这种20多级，便大摇大摆闯荡地狱难度的超级菜鸟来说，一次切身体验的“游戏死亡”，也许在此时正是最最好的一堂课。

“不，尊敬的主人，我想您误解了我的意思。”暗影苏丹毫不遮掩的放出了他的阴毒语调，说出的话像一束束尖锐的铁棘般，刺痛着耐维尔的耳膜，“我并不是要用卡西奥佩娅小姐的生命来要挟您，而是想请您与我一起演一出好戏给她看。我想，任何自身是战士的女孩，都不可能对救过自己性命的男人有‘那方面’的抵抗力吧？”

“你在说什么？！”耐维尔大为光火。真恨不能找一贴强力胶封住暗影苏丹的鸟嘴，“我对卡西奥佩娅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以前不会。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我知道你服侍过很多希望美女环绕的主人，可我和那些人不一样！如果我不能用自己百分之百的感情对待一个人，而对方却要把百分之百的心赋予我，那么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巧取豪夺的恶人！更何况，这种巧取豪夺来的感情，还是在你这种善于作弊的小人‘帮助’下骗到手的！”

“不要激动。我的主人，我只对你说一个事实。你自己来评判正确与否。”暗影苏丹语气缓和了一点，但语中的奸诈没有丝毫的褪色，“你想要赋予自己百分之百真心，换来她百分之百感情回应的女孩。是刺客赛琳娜吧？但是，我可以断言，你不可能做得到，因为你的心底深处，至少还装着那个半人半魂的死灵爱莉！不要试图否定我，我坚信自己的观察没有错。”

“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些！”耐维尔狠狠的一拳砸在了骨牢上，以极恶的咆哮在心底狂吼道，“就算你说的对又怎样，我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便不会更改！而且，我不允许你伤害卡西奥佩娅，是出于对朋友和无辜者的保护——如果我身为这个世界的缔造者。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那还不如做一个任凭你摆布的提线木偶呢！”

“好吧，看来你是不想与我合作了？”暗影苏丹纵声大笑道，“那就不要怪属下不客气了。我当然不会伤害您，尊敬的主人，但你要亲眼看到卡西奥佩娅血溅当场。死在这个扭曲的空间之中！”

“不……”忍无可忍的耐维尔终于将心底的大吼从口中释放了出来，他的意识也一下子回到了浓雾密布的复制版库拉斯特废墟。卡西奥佩娅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内。被他的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木愣愣的站在原地，打量着他脸上搅成一团的恐惧、惊慌和不安。

“耐维尔，你……这这这……是怎么了？”卡西奥佩娅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天生的叠字口癖在紧张时更加作怪，连着说出了十几个“这”字，才磕磕绊绊的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

耐维尔在喊出那一个声嘶力竭的“不”字后，觉得自己肺部的空气完完全全被挤压了出去。他就这样伸直手臂，试图触碰到卡西奥佩娅的影像，但眼前的景物却一点点变得模糊、远去。可是，暗影苏丹的阴霾还是让他很快清醒了过来，在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之后，他终于冲着卡西奥佩娅喊了出来：“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暗黑破坏神还没有死！”

“什……什么？！”卡西奥佩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依旧愣在原地没有动弹。恰在这一瞬间，又是一道利闪划过，漆黑的雾团之中，一个黑洞般的影子，出现在了亚马逊的身后。耐维尔想要对她发出警告，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瞪大了双眼，看着那头雾帘后的黑色巨龙，一点点站直了身子，而与之前的超级暗黑破坏神不同，这一次重生的地狱巨兽，双眼泛着宝石蓝色的幽影。

暗影苏丹果然言出必行，他操纵了克隆迪亚波罗，而眼下在其阴影笼罩下的两人，甚至连普通难度“天堂的试练”中的关底暗黑破坏神，都还无力对抗。

卡西奥佩娅也感知到了危机的来临，她浑身打了个冷战，双眼惊恐的睁大，与变成为木头人的耐维尔面面相觑了一秒钟。也不知是鼓起了勇气，还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慢慢地回转身去，希冀看清楚那个，即将用咆哮喷涌的地狱之火，将自己的肉身化为乌有的超级魔物的模样。

摆在耐维尔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挣脱骨牢的枷锁，奋力保护卡西奥佩娅，但代价肯定是两人一起赴死；或者接受暗影苏丹的条件，与他合谋演戏，让卡西奥佩娅对自己感恩戴德，打开两人“更进一层”的关系。当然，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眼睁睁看着卡西奥佩娅在自己面前死于非命，但这是耐维尔绝不允许发生的。

“为什么……我那么差劲……我的力量，我的……心灵……如此的……孱弱……”耐维尔心中的那个“自己”。已经双膝瘫软，无力的顺着骨牢边缘，坐在了地上——现在他不敢面对卡西奥佩娅。因为她的唯一希望，只有他。耐维尔认识到了，在死亡——哪怕只是游戏中的死亡面前，自己是这样的懦弱。他想要保存下自己实际上不存在的“与众不同的气节”，却又不敢直面痛苦的死亡。

毕竟，虽然身为缔造者，但他仍旧是人。而非真正万能的神。

须臾的失落之后，耐维尔意识到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问题。现实世界的自己。还好好地站在那里，双眼紧盯着扭头回去的卡西奥佩娅，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个逃避现实的自己一样，抱头蜷缩的背对向惨剧的现场。

他还有救。或者说，卡西奥佩娅也有救！

哪怕只是星星之火，也要与滔天的洪水抗争！耐维尔打定了主意，猛的将手一张，一股股地底热流凶狠的撕裂大地，将克隆迪亚波罗的前进脚步，稍稍迟缓了一会儿。

附体在暗黑破坏神身上的暗影苏丹，缓缓的将幽蓝色的目光转向了耐维尔。尽管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耐维尔没来由的觉得。这个受操纵的迪亚波罗，正在对自己发出一阵阵夺魂摄魄的狞笑。一股冰蓝色的霜气慢慢从克隆迪亚波罗的肩膀处窜出，向着手掌心汇聚。黑色地狱巨兽忽然间举起了它的寒冰掌，好像仅需这轻而易举的一下，便可以让脚下那股不成器的烈焰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