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饥饿之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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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之原上，刺眼的红色光芒洒遍每个角落，在让所有的黑夜行兽部族距而远之，只有被放逐的部族在此流放之地挣扎着生存，而脚底的土地上竟然连一棵高大的树木都没有，斑驳的岩石上尽是红色的泥土，整个平原一望无垠，在浓雾与火山灰的衬托下，显出一丝让人绝望的荒凉感受

不时地，这片平原之上就会发生血腥的争斗，或许是为了一口水，也或许是为了丁点能入腹的粮食，无论这粮食是能走动的还是不能走动的动物，植物，甚至腐烂的尸体。在这片条件极为恶劣的平原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早已不能用血腥二字来形容，毕竟强者才能存活的定律，成为了每个苟延残喘的生命赖以生存的法则。在这里，极少能见到蛆虫或是蛞蝓，任何两栖类的生物都无法生存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口感并不好的小型蜥蜴，或是体型并不庞大的蛇类，以及各种各样奇奇特特的虫类，有些虫子看上去就和岩石一般一动不动，以此狩猎那些冒然寻找草根的小动物们，而另一些早已盘踞等候多时的家伙们，绝不会轻易出手，一定要等到那些贪食的先行捕猎者正在进食的刹那，才会使出自己的杀招

而对于平原上两大食物链顶端的部族来说，夜晚的降临，正好是狩猎的最佳时期，因为如果再不能捕猎到那些善于隐藏身姿的变色龙部族当食物的话，或许山狼人与野猪人之间就只能互相猎杀，直到某一方彻底成为另一方的食物

夜幕降临的征兆，往往是从死木之地的囚禁崖壁附近传来的大雾开始，这大雾一到了囚禁崖壁的边缘后，仿佛就如奔流洪水般下降，配合着干涸之原空气中浓厚的火山灰快速地沉积到干涸之原的上空，而后缓缓降落到那些靠着半口水就能生存下去的植被上形成露水，而后被火山岩砸得坑坑洼洼的小洼地，就会成为捕猎的最好场所，但是对于山狼人利德曼来说，已经饿扁了的肚子，不一定就能在今日能够抓到一只变色龙部族的可口美餐，毕竟上一次被那些恐怖的拟态种族家伙们伤到的下巴还未能完全恢复过来，作为整个山狼部族的首领，利德曼未能做出良好的围猎表率作用，简直是脸丢大了，让下面的几个弟兄们极为不满。可到手的鸭子飞掉，又不能完全怪自己，毕竟同样在抢食的野猪人个头可要更大些，就这么横冲直闯了出来，将利德曼嘴里面的东西活活撕裂了去，疼的后者简直没有反抗的遇敌，如果不是克斯普与赫利即使冲上来围成了战斗阵型，说不定那头狂躁的野猪人会将利德曼也给带回去当晚餐

父亲曾经对利德曼讲过的故事，仿佛就如天方夜谭一般在利德曼的脑袋里面打转转，跨过那高耸的囚禁崖壁，再想办法离开传说中有着邪恶生灵的死木之地，就能到达废墟森林，那里曾经是山狼一族的故乡，有着数不清的肉源，光是喝血就能喝到饱，更别说香喷喷的带筋脆骨在嘴里面滋巴滋巴的咬起来是多么的美味，更别说那些低等的种族偶尔还会献祭上一两名可爱的女子，只要不是半蛛人那种恶心的动物，其他往往都还是能给自己泄泄火，实在用的不爽了也能就地吃掉~，这美妙的童话，从父亲的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口口相传至今，成为了维系着山狼人一族继续挣扎着活下去的动力

但并非利德曼的父亲，高贵的山狼首领并未做出过努力，山狼人几乎每年都会大规模地前往囚禁崖壁，试图靠着自己强大的跳跃能力和能插入到石壁之中的利爪，缓缓攀岩上去改变命运，但老天仿佛一点都不会眷顾这只被流放的种族，往往还没能爬到一半，就被忽然到来的鸟人部族打的落花流水，毕竟，山狼人一族可不能飞啊，所以只能强忍着被岩石，甚至有毒的刺针攻击的痛苦，继续往上爬，不过没有人能够成功，因为爬得最快的那一只，往往是被围攻的最惨的，这囚禁崖壁的高度，简直就像是人类才会用的巨剑一般，将山狼人部族的脖子闹闹地压在了这片干涸之原上，慢慢地，一点点地让山狼人自生自灭

所以，向来靠着力量与速度取胜的山狼一族，为了能繁衍生息，竟然也学起了以拟态见长的变色龙部族，在那些坑洼之地一埋伏就是整整一天，纹丝不动。此刻利德曼身后的两个弟兄，同样饥肠辘辘的赫利与帕斯卡，竟然放弃了聚精会神的等待，直接睡了起来。这不能不说是个好办法，毕竟围猎的时候需要消耗大量体能，就算是一只小小的蜥蜴，也需要三人前扑后拥才能抓个结实，这片土地上的生灵，都有点太过于机灵了点

利德曼的脑海里面不由得又出现了父亲曾经说过的那些故事，耻辱的感觉到了利德曼这一代仿佛早已忘却，毕竟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连肚子里面都没有食物垫底，何谈荣辱呢？不过父亲曾经说过，在鸟人部族与变色龙部族的带领之下，所有的黑夜行兽部族忽然对山狼人发难，以牺牲掉这些部族接近一小半人全部精锐的代价，将山狼人尽数赶下了囚禁崖壁。当年的那一场战斗在利德曼的心中，已经完全不能以胜利和失败来形容，甚至连自己的妹妹赫利也曾经调侃道，如果能在献血充盈的战斗中死去，也好过饿死之前连咬上一口肥肉的力气都没有~

因为早在百年以前，变色龙部族仿佛寻找到了一片真正能隔绝山狼人与野猪人的圣地，私自违背了供奉条约，让这片平原上再次多了不少死去的年幼崽子，山狼人的~

不过此刻，很显然利德曼已经无法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因为凭着感觉，他嗅到了一只较为年长的蜥蜴前来喝水，但这只是狩猎的开始，蜥蜴这种小体型的家伙，就算能让眼前的三头山狼人塞塞牙缝，也没办法让利德曼的妻子产出奶水来喂给刚刚出生的小家伙给吃掉，毕竟肚子里面的饥饿与小生命的延续，利德曼显然会选择后者，不像那些六亲不认的野猪人，肚子饿了甚至会掠食幼崽来充饥

“…..”，利德曼悄悄地揉醒了赫利，而赫利也悄悄地弄醒了几乎快开始打鼾的帕斯卡，三人进入了围猎之前的宁静

藏身之处的草丛虽然不够茂密，但其色泽与三只山狼那黄黑色的皮毛极为类似，所以将三人好好地隐藏了起来，而浑身的火山灰压抑了狩猎者的气息，所以那头傻乎乎的小蜥蜴一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威胁不在身后，而是在正前方不远处

很快，这小家伙仿佛喝了个心满意足，机警的脑袋不再东张西望，而是长长地伸了起来，确定回到自己洞穴的方向。不过，就在此时，一条细长的蛇以肉眼都难以分辨的速度从那充满了露珠的草丛弹射而起，在小蜥蜴完全没有来得及转身的情况下就将这玩意儿吞入了自己的大嘴中，才缓缓挪动到草丛的外围，试图躲避在高大的岩石下进食

赫利用胳膊肘捅了捅利德曼，示意是不是就这么着出去将其抓回来，可没想到利德曼竟然沉得住气，毕竟父亲说过，如果能多来几轮你死我活的猎食，那些该死的变色龙部族就会出手了，到那时候再斗个翻天覆地也是值得的，否则你小子很可能活生生地看到身边一块岩石就这么突兀地移动起来，还说不定会在你伤痕累累的那话儿上咬一口~

所以利德曼再次冷静了下来，按捺住自己的杀气，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时间过得很漫长，虽然利德曼等山狼早已习惯了什么叫做等待，蚊虫与蚂蚁在自己身上慢慢地爬过，连不知好歹的跳蚤们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大口吸血，不过利德曼就是进入到了半睡半醒的高度戒备状态，用身姿告诉旁边的弟弟和妹妹，继续等下去~

果不其然，这只蛇竟然被活生生分了尸，一众恶心的带有甲壳的虫子，长长的身躯上带着无数恐怖的小脚，将这条正要大快朵颐的蛇给扯成了碎片，虽然这过程一点都不壮烈，也一点都不值得称道，但有着这条蛇半个身子那么长的虫子们竟然毫不在乎同类们的牺牲，不停地朝着这条被扯成了两截的蛇发起了总攻

虽然看不到太清晰的战况，但是利德曼知道，这下就要进入到尾声了，变色龙部族对这种虫子的口感相当喜欢，而眼前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不少于十只虫子，足够任何一只变色龙吃上好几顿了，所以利德曼闭上了双眼，任凭天生的狩猎感知，去判断半个里格范围之内的一草一木

不过，很快，这种凝神的状态就被一声躁动给打破，那熟悉的体臭味随之传来，两只年幼的野猪人竟然也从不远处的草垛中给跳了出来，将正在落荒而逃的虫子们一个个吃进了肚皮里，顺带也将那撕成碎片的蜥蜴肉，蛇肉囊括其中，这一幕简直让赫利的口水直接流了出来，于是赫利再也忍不住想跳出去，但利德曼竟然止住了她的冲动行径

“有大个的在后面看着，这是野猪人在教他们的崽子怎么捕猎”，利德曼用手语简单船底了这个信息

“我们三个一起上，能杀死一个算一个，另外那个小的肯定会随着大的逃掉！”，而赫利也毫不犹豫地用手语简单比划了起来

“但是我们可能会有伤亡，万一那头大家伙发疯起来怎么办？我想他早就应该知道我们窝藏在这里，毕竟野猪人的鼻子比我们还灵光”，利德曼继续阐述道

“行啊，那么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小利德曼饿死吧~”，赫利显然是生气了，已经懒得理会自己的哥哥，而帕斯卡同样很无语，肥肉都到了跟前，管他那么多，先吃两口补充体力再说~

利德曼心中风起云涌，到底是进攻还是潜伏，竟然没了个准性~

不过此刻从两头小崽子野猪人那边传来的呼声更加激烈了，这呼声有点不对劲，仿佛是战斗，是野猪人在呼唤同伴，进入战斗的口号

“呼啦哼！呼啦哼！哼~~”，整个干涸之原上，这声音从遥远的囚禁崖壁传递而来，到了利德曼附近不太远时，果然一声呼叫也将三人吓了个结结实实。从这声音看来，对面草丛里头的那只家伙，应该是头身强体壮的公猪。虽然从体型上，母的野猪人会更大一些，但是轮战斗力，公猪的移动速度与灵活度，要比母猪好不少，所以如果刚才三人就这样冲了出去，说不定现在已经陷入了鏖战之中

而这头强壮的公猪仿佛真的并未发现藏身的三人，所以，竟然从草丛中出来，朝着两只还在酣畅进食的小家伙们哼哼唧唧了一番，利德曼全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好歹赫利听明白了过来，于是用手语比划了起来，让利德曼看个明白

“死木之地的主人，竟然踏上了我们干涸之原，现在正和平原上的其他野猪人战斗起来了，我要赶过去看个究竟。你们两个小家伙记得回到巨岩之下，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们汇合，别贪吃了，饿不死你！”

看完了妹妹的手语，利德曼忽然明白了过来，原来从地表上逐渐传播过来的阵阵轻微抖动，原来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大家伙，可它怎么会来到干涸之原呢？就在利德曼想要也悄悄跟过去一探究竟时，一个邪恶的念头从脑海里面浮出，逐渐成形

而仿佛知道哥哥心意的赫利与帕斯卡，仿佛也跃跃欲试起来，毕竟，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出现在了眼前，部族复兴的希望，再次变得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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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德曼只身一人继续在默默地等待，对整个干涸之原上面的此起彼伏置若罔闻，赫利与帕斯卡被派出去联系其他山狼人，让这些同样好战的家伙至少不要轻易地突进到那声音的根源之处，利德曼心如平静，脑袋里面的计划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又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果然，很快，整个干涸之原上，长啸的狼嚎逐渐减少，被野猪人哼哼唧唧的嘶鸣完全给压了下去，这场还未见到的战斗，山狼人从气势上已经输给了一向认为自己就是霸主的野猪部族，如果自己的计划全盘落空，或许以后属于山狼部族的狩猎范围，还要割让出一大块给野猪部族，光是想到这一点，利德曼就头疼无比，现在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倾家荡产的豪赌，输了简直就会生不如死，所以利德曼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接近囚禁崖壁一直延伸到整个干涸之原的中心地带，整个干涸之原在山狼与野猪两大部族的多次厮杀后，总算协商出了各自的势力范围，体型庞大的野猪部族可真心不好惹，将整个干涸之原洼地最多的部分给占了过去，留下戈壁般的狩猎地带给个子稍微小一些的山狼部族，并号称说，反正你们还能顺利猎杀到变色龙部族的那些家伙，这点便宜算是送给你们了。可要知道，干涸之原其实并没有比靠近囚禁崖壁附近的那块土地之外，更为肥美的地段了，整个干涸之原的周遭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所以除开能在这片平原上面猎食，所有的部族都没有任何求生之道，除开那些仿佛撞鬼了一样的变色龙部族，竟然有种跑到靠近火山的地方，以求不再被山狼与野猪部族当成肉源

想到这里，利德曼心中不由得叹气，上天为什么要为难如此优秀的种族，给他们如此苛刻的生存条件？

…..不过很快，利德曼总算能将心头压着的大石头放了下来

果不其然，那两头本来已经离开的小崽子，又偷偷摸摸地跑了回来，继续啃噬着混合了泥土与各种汁液的残根剩饭，而利德曼早已被饿的失去知觉的胃部，竟然又缓缓蠕动起来，为即将而来的进食，打好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