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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花看着大大小小几十条鱼,放下背篓就开始处理,“你去把大宝接回来,跟娘说一声,明天我们去赶集,大宝还是送过去。”
何家骏应了一声,偷偷捶了捶发软的大=腿,慢慢朝何大伯家走去。
已经泛白的几条大鱼去除内脏洗净抹上盐挂在房梁下风干,小杂碎处理好放在一边,晚上就改善生活,只留了十来条不大不小的“黑背”在桶里活力四射的游动。
“黑背”就是鲫鱼,相比于其他鱼类生命力更顽强些,勤换水的话,养半个多月都没问题。
何传礼知道明天爹娘又要出门,只在被接回来的时候高兴了一小会儿就嘟起了嘴。
上次银花提了要给大宝取个名字,何家骏当正经事想了好几天才得了这么个名字。
“‘世德承祖,家传继宗,诗书传世,光明正大,贤达宜崇’,前面不可考,后面就按这个排行……‘礼’就是礼仪,古有圣人以礼治天下,以后只盼着我们也能成‘礼仪之家’……”
单从这件事,银花就晓得何家骏必定还不死心,农人家哪会有什么排行,还不笑死人。
为此,何家骏专门拿炭把辈分排行和“礼仪之家”写在了侧墙上,糟蹋了一身衣服。
银花倒是以此受了启发,试了好多种木头,好容易找了一种比较硬的炭,用两个木片夹住,牛筋捆紧,就是一枝简易的铅笔。
“好了,乖宝,爹和娘去卖了东西才能买好吃的回来,对不对?”银花哄了几句,又拿洗净的小鱼吸引他的注意力才算好。
这阵子都是白菘、萝卜缨子、腌菜,偶尔才有几个鸡蛋,这顿鱼吃的一家三口都肚子滚=圆。
银花对着空了一截的米坛子略犯了犯愁,以后还是该多吃几顿稀得!
等卖了柴,银花直接拐到了常去的杂货铺,把卖柴的钱都拿出来买了一大叠草纸,又央伙计帮忙裁了几张,整整齐齐的码成一小本。
“你快去吧,我们先还买不起书,你去管你喜欢的,不拘哪一本,先抄上几页,回去细细的读。”
这里根本没有盗版一说,再加上技术的落后,每本书的成本极高,这样的小县城里也就一家像样的书店。何家骏读了十几年的书,也没真正拥有一本自己的书,都是教书的老先生用一页给抄一页,关键是最后还得把抄好的交给老先生。
何家骏抓着一把自制的木头片夹木炭笔,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快去吧,我忙好了去叫你,要是明年能把欠两个大伯子的钱还清,后年的结余就能攒下来与你找保人参考。”银花小声说道。
银花没有什么大的见识,却也知道要过好日子,尽管还有千头万绪没理清楚,至少使人向上是必须的。
何家骏重重的点了点头,拔腿就往书店跑。
银花照旧卖了灯油,推着腌菜坛子和装着几条活鱼的桶子往一直合作的饭店去……
时光飞逝。
村里有经验的老人已经连连叮嘱小辈们准备过冬了。
银花最后去了一趟镇上,跟相熟的商家都打了招呼,也开始为足足一个月的猫冬做准备。
白菘都砍下来,堆在屋子里;胡萝卜吊在屋檐下;白皮大萝卜和红皮圆萝卜也都挖出来;储存足够的粮食、油盐等。
在水开始结冰的时候,银花把挖回来的鳝鱼都杀了放在屋外冻成一条条冰棍后,装在篮子里就挂在屋檐下,想吃就化两条。
上次补过鱼后,银花就惦记上了,每天抽空去溪边的烂泥挖,因为捕的人少,居然得了不少黄鳝,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可惜吃的人少,不能换钱。
村里陆续开始有人杀猪,若离得近的,银花都会去买一块。
何老娘与高老娘又各拿了一把鸡蛋来。
银花仔细清点了物资,放心的窝在屋子里做针线活儿。
越冬这一个月可不是那么好过的,中间恰好夹了一个新年,许多人家因为没有足够多的棉衣,不能让自家小子出来拜年,等开了春可是会被嘲笑的。
何传礼晓得有新衣服穿,幸福的在炕上连翻跟头。他的腿已经好全了,上次银花去县城还专门把他带去找大夫看过一次,确认完全恢复才放心。
“他爹,你等一下去跟大伯、二伯说一声,今天晚上过来吃饭。”
“晓得了。”何家骏在屋外应了一声。
银花想着明年是一定要把地收回来自己种的,借着请吃饭的机会好开口。
今年辛苦了几个月,单靠卖腌菜和柴火、灯油,除了日常开销和过冬准备,钱箱子除了之前卖镯子和牛肉剩的钱,居然还多了几十文!银花暗忖:看样子,这里国泰民安,只要用心,日子总能慢慢过好,越发坚定了自己打理自家地的念头。
去了几次镇上,何家骏抄了半本书回来,已经翻来覆去的读了好几遍,却还是每日都要拿出来看一看。
肥肉炖白萝卜做主菜,炒白菘、蒸咸鱼、最后一块干牛肉切片、凉拌胡萝卜丝加几样腌菜。
何家骏打了一斤酒,就是一顿上好的饭了。
何老娘早早的就过来帮忙,看到酒就紧张,又不好直说何老三,嘴里不停的念叨银花,说一家人吃顿便饭,不该弄这些菜,不该喝酒,不该烧干饭……
“娘,爹和大伯都看着,他爹就是喝一两杯也不打紧!就像小孩子爱吃糖,若是硬不给他吃,叫他找到机会还不把糖罐子都舔干净,时不时的冲一碗糖水与他喝,他怎么也不会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糖不是?”
何老娘一想也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又把何大伯拉过来交代了一番……
酒饱饭足后,银花用大粗碗到了温开水端进去。
“……这几年多谢大伯、二伯照顾,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他爹也晓事了,我想着,明年开春就不麻烦您两家了,我们还是自己种地,过一年就把欠的银钱还了……”
大家都没说话。
何二嫂就捅了捅何老二。
银花是没料到这个情况的。
何老爹磕了磕烟管,好一会儿才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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