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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有人?管饭,期间还有热茶点心供应,讲堂里烧着炭盆,一点都不冷。有些家中贫困的学生还苦中作乐心想,这待遇倒是不差,浑当是练字了。

一直到临近傍晚,住在镇上的学生该回家了,招儿拿着一包铜板走进来,说是给?大伙儿发钱。

这些学生不知,实则他们每写完一副春联,就有人?给?他们记数。根据所写数量的不等,每人?得了不少钱。少则百十?文,多则几?百文。

问过之后才?知道,这是付给?他们的工钱,不是白做工的。

拿着这份工钱,大家俱是喜笑颜开,纷纷问道明天?还写不写,若是写还来。招儿自然说还写的。

徐浩是徐县令的儿子,作为县令家的公子,实则就是个小萝卜头。

徐县令有感林邈人?品出众,学识渊博,特意将儿子送来了清远。

其实他本身也是想锻炼一下幼子,这孩子是他和徐夫人?近了中年才?得的,徐浩懂事的时候,徐县令已经做了官。虽这官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可到底是个官,所以徐浩并?没有吃过前?头兄姐吃过的苦,虽不至于顽劣不堪,也是颇为调皮。

为了锻炼儿子,徐县令让他宿读在清远学馆,只逢了休沐日才?能回家。

这次散了馆,徐浩就回了家,此次前?来也是来给?先?生送年礼的,哪知逢上了薛庭儴抓壮丁。

之前?说那十?来岁的小童就是他,旁人?写,他也跟着写,还得了百十?个铜板。

拿着钱,徐浩乐滋滋的回了家,徐夫人?好奇问他怎么了,他把钱掏给?了徐夫人?看,还说自己?赚的。

徐夫人?可不信儿子能挣钱,忙让人?把徐县令叫了回来。夫妻二人?细细盘问之后,才?知道儿子被人?当了童工给?使唤了。

“这个薛庭儴啊,估计这点子又是他那未婚妻出的。”

“此女倒是脑子活泛。”徐夫人?是见过招儿的,之前?招儿特意来县衙送吃干红的契书,这契书就是送到了徐夫人?的手里。

毕竟官员不能经商乃是规制,可没有说官员的夫人?不能做点儿小生意挣点脂粉银子的。这主意就是薛庭儴给?招儿出的,结交徐夫人?自是由她出头露面,所以两人?也算熟识。

“此女堪称奇女子,就是可惜了女儿身。”徐县令感叹道。

“爹,我明天?还要去。”徐浩插嘴说。

“去哪儿?”

“写春联挣银子啊。”

徐县令失笑:“家里可不用你挣银子。”

徐浩振振有词:“薛案首说了,不能死读书,要知时务,以后做了官才?能懂得民生疾苦。他还说了,书生乃是世上最尴尬的存在,若是能考取功名还好,若是考不上,就百无一用是书生。所以是不能光读死书的,还要懂得时务养家糊口,这样可进可退,心无顾虑,才?能考□□名。”

“这是什么道理啊。”见儿子还要痴缠,徐县令忙说:“好好好,你要去便去,我让人?送你去。”

这孩子真是中了薛案首的毒!

就这样,待到最终结束,清远学馆的学生们每人?都赚了一笔银子。或是用来过个好年,或是用来明年赶考,都足够了。也让他们切实体会到什么叫做学以致用,什么叫做识时务。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个年大家都过得挺不错。

包括薛老爷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光凭薛庭儴考中的这个秀才?,就足够薛老爷子做梦都笑醒了。

唯独不美的是,临近除夕的前?一天?,薛青山突然上门了。

没人?知道他来做什么,不过他还没迈进门,就被人?挡出去了。之后赵氏挽着篮子出去了一趟,都知道她去做什么的。

其他人?都没有在意这件事,倒是大房的母子三人?被坏了心情,以至于之后过年的那些日子中,大房人?的笑容似乎都透露着勉强。

二月初八,黄历上写着宜嫁娶。

招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也是昨儿高婶晚上特意来找她,与她说了一些不可言说之事。她胡思?乱想了一夜,直到外?面鸡都叫了才?睡着。

高婶见她睡得沉,也没叫她,反正离傍晚还早,只要在中午之前?起了就行。

招儿起来后吃了早饭,高婶已经烧好热水了,彻头彻尾洗了一遍,晾干了头发,招儿才?穿上嫁衣。

嫁衣是大红色的,上面绣着鸳鸯。

样式虽是简单了些,但民间嫁娶也就穿这个了,倒是布料是招儿专门挑的,又是亲手做的,做了一个冬天?。

全福人?也来了,热热闹闹说了贺喜的话,就开始给?招儿开脸梳头。

开脸也就是所谓的绞面,需得是公婆、父母、子女俱全的全福人?行之。用红色的双线,交叉绷直,绞掉待嫁女子脸上细细的绒毛。后,还需修建了鬓角,整个开脸才?算结束。

期间,全福人?嘴里还说了些吉祥话,招儿也没细听,只是闭着眼睛像要上刑场似的那么杵着。

然后便是梳头了,梳头的规矩也多,要唱贺词,梳成妇人?头。一旦梳了妇人?头,就代?表以后就不是姑娘了,自此要开始相夫教子的生活。

梳完头还要着妆,乡下的妇人?哪有什么手艺,大多都是脸上打?点脂粉,用炭笔画了眉毛,涂上红嘴唇就算是了。

招儿像个木偶似的任对方?一顿捯饬,待对方?说可以了睁开眼,就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有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当即把她吓得叫了一声?娘呀。

也是招儿肤色不白,虽是养了一个冬天?,她已经不黑了,却是与白沾不上边。再加上这妆粉太?白,简直就像是给?她画了个白面具,再加上那红嘴唇,可不是吓着了活人?。

倒是高婶说新娘子都是这样的,招儿信了她的才?有鬼,让她这样嫁人?,她宁愿死。

好说歹说,还是给?洗了。

高婶眼见拿她没办法,只能塞了红封给?全福人?,将人?给?送走了。

这一头,招儿想了又想,只在脸上涂了一层从县里买回的润肤膏子。又拿起胭脂轻轻的蘸了一点,在唇上抹匀了。见还是有些太?红,她又擦掉了些,这才?感觉好了。

就见镜子里有一红衣美人?,生得杏眼朱唇,十?分娇艳。她的肤色算不得白,但看起来格外?有一种韵味。尤其她身形高挑,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简直减一分则太?瘦,增一分则太?肥,说是不可方?物也不为过。

高婶走了进来,端详了她一下,夸道:“我也觉着那妆没画好,可我也不懂这些,还是招儿手巧。瞧瞧这,不就是个美娇娘。”

招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因为招儿也没有娘家人?,所以从薛氏族里来了一些妇人?陪她。一直到了快傍晚的时候,听着外?面响了鞭炮,忙就有人?拿来了盖头,盖在她的头上。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招儿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外?面很吵,从未有过的吵。她也很紧张,从未有过的紧张。

有人?在说,新郎进来了,招儿下意识就绷紧了身子,直到有一双手握住她的手。

“新郎背新娘出门子喽,新郎可注意着,在未进新房之前?,可千万不能让新娘的脚落地。”

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声?,招儿有些发窘,心想是不是在笑小男人?个头不高背不起她。她正想说谁背谁不一样,突然整个人?就腾空了。

薛庭儴竟是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这样也行,咱秀才?公的处事就是和人?不一样。”

“新郎抱新娘子出门了。”

四周很吵,鞭炮声?夹杂着各种吵杂声?。

招儿僵着身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小声?跟她说:“你可抱紧我了,小心我手上没劲将你丢了。”

闻言,招儿忙伸手紧紧抱住他的颈子。

有人?打?趣:“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快松开松开,等进了新房再抱也不迟。”

鞭炮声?和笑声?中,招儿被放进一顶花轿。

花轿整整围着村子走了三圈,只能走前?路,不能走回头路,这路线也是事先?估算好的。

就在这时,天?边泛起一片橘红色的彩霞,花轿也到了薛家的大门前?。

从大门到正房的地上,铺着一个一个的大红色福袋,也是讲究新娘脚不沾地的习俗。其实庄户人?家不太?讲究这些,到了婆家新娘就能下地了,可是薛庭儴特别注意这些,方?方?面面都提前?给?安排好了。

拜了堂,又入了新房。

屋里围满了人?,都等着新郎掀盖头。

盖头掀下来,一阵阵感叹,都说小两口是郎才?女貌。还有的后生说这也就是薛庭儴,若换成别人?,招儿姐早就被抢了。

一阵七嘴八舌中,两人?喝了交杯酒。薛庭儴被拉出去敬酒,招儿则留在屋里。

喜宴一直吃到月亮都上了树梢才?罢,也多亏薛庭儴有个秀才?的身份,敢闹腾他的人?极少,大多都是适可而止。

即是如此,他也喝了不少酒,等被送回房的时候,整个人?醉醺醺的。

招儿嘴里念叨着怎么喝这么多,将他扶去炕上,又从周氏手里接过热水,将门关上后,才?转回头给?他擦洗。

她刚给?他脱了鞋,正打?算拿着布巾给?他擦脸,突然手被人?拽住了。

薛庭儴睁开双目,眼睛晶亮晶亮的,里面丝毫没有醉意。

“你没喝醉啊。”

“若是不装醉,恐怕今晚什么也干不了了。”

这话说得可有些意有所指,招儿下意识紧张起来:“你想干啥?”

“你说我想干啥?”

他凑近了一些,身上的酒味儿夹杂着一种他身上独有的墨香,朝招儿鼻子里钻来。明明穿得并?不厚,却是一阵热意上涌。招儿想退开,被薛庭儴一个使劲,整个人?都跌在他身上。

“你还没洗漱呢,我也还没洗,快让我起来。”

“洗什么。早上才?洗的,都干净着,不信你看。”

他根本不给?招儿反应,就将自己?外?衫扒了,又去扒招儿的衣裳。速度极快,招儿感觉他像生了无数只手,自己?两只手根本挡不过来,身上的衣裳已经去了大半。

“把蜡烛吹了。”

“这蜡烛可不能吹,要燃一夜的。”

“你快丢开。”

“不丢。”

“你急什么啊!”

“你才?知道我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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