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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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垂，青槐抱着一大捧莲蓬并莲花莲叶回了江离别苑。

白烨亦已回来，坐在庭中逗弄一只从宫外飞进来的黄鹂。他剥了两颗莲子给青槐，说：“我们可能要一直在此处一直待到琼九去世。”

青槐张了张嘴巴，有些失望，这就意味着，她果真要离开绒球五年多了。

白烨说：“今日我去会了沉苑。他此番前来的目的，不过是劝琼九回去。除此以外，再无他了。”说着搔了搔小黄鹂的脖子，小黄鹂悦耳地叫了一声。

按照白烨的记忆，这个时空的他放出的关于琼九离开天界的消息已传遍了三界，此时魔族已跃跃欲试，开始屯兵攻天界了。

玉帝得知此事，自度天界防守薄弱，心下慌张，所以才派沉苑来劝琼九顾念昔日之情回去。因此沉苑跟白烨说自己此番前来只是劝琼九回去，并无不妥。

但琼九，自然是不愿意离开。所以再过个把月，这个时空的白烨就得率兵抵御魔军了。

青槐有些好奇，“说来，”她问，“琼九姐姐被贬为凡人，她理应享有凡人寿命终老才是，为什么来这里五年就死了？”

“不清楚，”白烨说，“或许是深宫算计，又可能是疾病灾祸。”

凡人的生命很脆弱，命中有天灾人祸，即便是躲过了这些，也会因为衰老而死去。每个人都会因为各种缘由离开人世。

琼九战功卓著、姿容绝代，风风光光一百多年，有了玉帝的赏识、白槿的倾慕、沉苑的爱意，却还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皇子放弃一切跑来了人间，甘愿承受人生八苦。

她帮他坐稳皇位，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小国的皇后，况且他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因为他还有一众妃子，终了她还不能与他白首偕老。明明抛下了一切，却连一辈子的相依相守都没换来，真是造化弄人。何苦？

她站在琼九的角度想着，竟然有些替她难过。

爱真的可以让人牺牲这么多么？爱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七月尾，青槐在教唐初念口诀的时候，抛出了这个疑问：“阿初，你说，用心爱一个人，什么样的？”

整日只知道到处胡搅蛮缠的少年唐初，抓耳挠腮了半天后笃定道：“爱一个人，就是喜欢她，拼了小命也要把她抢过来做老婆。”

听完唐初的答案，青槐心底暗暗自责，自己脑子里是进了多少水，居然会问一个纨绔子弟这个问题。

她拿剑柄在唐初头上敲了一下，说：“你平日里能不能不要老抢来抢去的，好歹也注意一下身份不行么？”

唐初不知小师父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抱着头觉得委屈，可怜巴巴地说：“本王又没爱过谁嘛……你问本王，本王怎么知道？”

青槐朝远处看去，这些时日，莲花已不再似前些日子那样清丽了，一丛丛一簇簇东倒西歪地聚在湖里，即将枯萎。她一时竟有些惆怅。

自以为最会察言观色的小王子唐初看见了小师父的异样，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说着，感到自己的心里泛过一丝难过。

他又伸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气宇轩昂道：“小师父喜欢谁，告诉本王，本王一定给你连人带钱全抢过来！”

青槐一阵沉默，说：“我觉得……你打不过他。”

过了一阵子，不死心的青槐又在宫门口逮了一个斯斯文文的小宫人，劈头就问：“你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呢？”

斯文的小宫人脸上浮起两朵红晕，似乎误会了青槐的原意，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要打我主意啦！”

青槐死心了。

天启元年八月初十，气候转凉，青槐换上一身丝绸烫金印花小衫，晃荡着小脚坐在江离别苑的老杏树上唱着云山异境的小仙子教她的歌谣。

唐初提着一篮梨子利落地翻进宫墙，脚尖踩着树叶就上了树，把一篮梨子都给了青槐。

青槐看宫门此刻大敞着，“咦”了一声，不解地问唐初：“门不是开着吗，你为什么还要翻墙进来？”

唐初从浓密的枝桠中探出头，撒开一柄扇子遮住半边脸，神秘莫测地一笑说：“走正门有什么意思？翻墙才能体现出本王武功高强。”扇面所绘海棠一片猩红，映着一对似笑非笑的眼。

唐初接着说道：“你那天的问题，本王想到答案了。”

青槐咬了一口梨子抬头看他。“爱一个人，就是想陪在她身边，为她付出一切，只要能让她开心，就算她不喜欢自己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