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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有了自己的房间。他们没有关系,却建立着比这个世界上许多人都要亲密的联结。
程延就那样养着四月,他分了一半的生活费给她,哪怕再艰苦的日子里,他也没有饿过四月一顿。
那时候很多同学都知道他们的关系,知道他们年级长盛不衰的第一名和那个看起来就很阴郁传说中杀过人的男孩是一种诡异的、比恋人和家人都要亲密的关系。
其实有的时候四月很矛盾。
她一边温柔地期望她的男孩可以被这个世界善待,有的时候又恶劣地希望喜欢他的人只有她一个。
她希望他不止有她,也希望他只有她。
在某一个夜晚,四月撞见过有女孩对程延告白。
那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整个人散发着被父母家人同学老师宠爱着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问着程延:“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和林四月…”
程延靠在墙角,皱着眉头在等四月放学出来一起回家,他冷淡地反问:“什么?”
那个小女孩扭扭捏捏半天,才嗫嚅道:“…同…同居。”
同居对那个时候的孩子们来说是个多遥远又匪夷所思的词啊,似乎除了程延和林四月这样大胆,再没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他们连提到都会羞得满脸通红。
程延漠然地看着面前脸红心跳的女孩,眼皮都懒得抬,随口吐出几个字:“关你们屁、事。”
“……”
等了半天等到这个回答的四月,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她从墙角走出来,她远远地、故意地、超级大声地当着那个女孩的面叫他:“程延!”
少年阴郁的眉角依然皱着,抬起眼看向她的时候也并没有多温柔,可是四月还是好开心好开心。
她笑嘻嘻地咬字:“回家!”
那个时候的林四月带着张扬的笑意,一点一点地霸占着程延。
在回去的路上,四月问他:“程延,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就不要我了?”
会吗?他会这样养着另一个女孩,虽然依然冷淡又疏离,可能依然没有什么感情,对她只有一点点施舍的好。
可是…四月还是会难过的。
因为得到过,却又失去了。
是四月这样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最最害怕又讨厌的境遇。
程延依旧走在她的前面,连脚步都没顿,像是懒得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也不想说些什么来让她安心。
四月忐忑地被他丢在后面,她偷偷地捏紧了书包带,小心翼翼地威胁:“如果你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
她说:“我这么聪明,以后一定能赚很多钱,到时候一点都不分给你。”
她掰着手指头数落:“那时候我见了面也不理你,看到你就讨厌,再也再也不要你了。”
程延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看向身后的女孩。
“林四月。”
“安静点。”
他说。
……
四月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醒来的时候闹钟还没有响,她迷茫地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才发现今天是个大阴天。
四月起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然后一饮而尽。
感受到逐渐清醒的大脑,昨晚的一切都纷至沓来。
周瑞、陆简庭、还有…程延。
四月去洗漱完,然后大脑空空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今天的早餐。
大门传来门铃的响声,四月一顿,还是走到了门口。
她其实不太想在今天早上看到陆简庭,只是人已经在门外了,她也只能把门打开。
门外的男人刚跑完步,手里提着几个打包盒,看着像是街角早茶店的外带包装。
四月迟疑地看着他,站在门口没有动。
陆简庭却露出一如既往地温和笑意,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连门都不让我进了?”
四月没说话,但还是微微侧了身子,让他进屋。
陆简庭熟门熟路地拆开包装,换上家里的碗碟,然后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生滚牛肉粥递给她。
四月接过,她搅拌着碗里的粥,看着表面散出的一点一点热气,尝试着开口。
“……抱歉。”
陆简庭坐在她的身侧,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良久,他叹口气:“四月,是我该对你道歉。”
四月没有说话,她的手垂在汤勺上,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
陆简庭看向她的目光温柔也平和:“我明知道你最讨厌什么,却还是那么做了。”
他靠在椅背上,面色温润如水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你把我当作朋友,可是我依然处心积虑地算计、虚情假意地试探…你应该生气的。”
四月终于抬起了头,她轻轻舒出一口气,问道:“为什么?”
陆简庭伸手,他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的耳边,带着暖意:“因为你太倔了。”
他说:“因为你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你的防线,即使我们知心已久,也被你牢牢地挡在门外,不管是我还是你哥哥,我们都没有办法。”
四月轻轻地偏头,躲开他的手掌,陆简庭见状也只是轻轻地笑笑。
他说:“你看,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那个早就被划好的地界里,早就被刻上了程延的名字。
即使早已千疮百孔,却仍然无人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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