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121章（修） 离契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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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有人接道：“是……江宫主的丈夫！”

整个北域都知道，玄冥宫主江雪的丈夫是在探查魔界动静时，死在魔族手中的。

“不错，此人正是玄冥宫主的丈夫。如今的玄冥宫主乃是出窍期剑主修为，其时已经年逾千岁，两人成亲九百余年，未曾生下孩子。但……也就是第二个消息，玄冥宫流传了一种禁术，可以在人临死时怀上?其骨肉，乃是玄冥宫血脉一直流传不绝的秘密。”

“三，昆仑派新任破云君，居然是那名女子的师兄。而新任昆仑破云君正在着手历情劫，不久之前这位昆仑破云君还去了一次玄冥宫，与玄冥宫主密谈。”

“魔族皇子看着奄奄一息的仙修，心中便生了个主意。”

“魔族皇室与鬼族来往密切，这位皇子的外祖母，与当?年被同素魔尊所杀的鬼族公主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鬼族擅长的鬼魂之术，这位魔族皇子也会不少。”

“他先令女子以魔魂之身穿过?了万愁谷，回到了昆仑派，寻到了五位长老中对她早已钟情的传剑长老。女子表示愿与他合作，她只向师祖同尘与师兄明微报仇，而他可以选择是接任掌门之位，亦或是成为下一任破云君。难说是一时冲动或是鬼迷心窍，总之，清固长老答应了。”

“在女修回到昆仑派的同时，魔族皇子以控魂术，将死去的玄冥宫主丈夫伪装成奄奄一息，在玄冥宫主冒险前来营救时，以其丈夫的口味诉说着深情，约定来世，又劝玄冥宫主再嫁他人，免得玄冥宫无后。玄冥宫主痛失爱侣，悲愤交加，果然动用禁术，强行怀孕。”

“她哪里?知道，自己怀的不是她与丈夫的血脉，而是杀了自己丈夫之人，是那魔族皇子的一半魂魄。”

“那魔族皇子以鬼族秘术分出自己一半魂魄，原身更为虚弱，却依旧能提着两名玄冥宫修士的人头回到天魔城。凭借玄冥宫主丈夫的命，以及派女子潜入昆仑派两大功绩，这魔族皇子顺利当?上?了魔界少主。”

这……要不是魔族忽然反扑，昆仑剑修们疲于应付，真要狠狠骂一句：先杀人丈夫，再伪装成其亲儿子，断绝玄冥宫血脉，最后再与魔族里?应外合，灭了玄冥宫。这魔族少主好毒的计谋！好狠的手段！

简直活该万剑穿心，劫雷轰顶，神魂灰飞烟灭！

“魔族皇子……哦，不，该称为魔界少主了。这魔界少主一身分两魂，忙得不亦乐乎。一边是在魔界排除异己，巩固权势，一边是借由玄冥宫主动用玄冥宫禁术，在玄冥宫主腹中休养神魂，等待时机。女修自然配合他的行动，在昆仑派传剑长老耳边出谋划策。传剑长老暗中告知掌门，怀疑破云君并非一心向道，而是早已暗中筹划，要将劫中女子带回昆仑，妄图天长地久。”

“掌门调查一番，果然发现破云君暗中做了谋划，登时大怒，信了传剑长老的话。女子再告知传剑长老魔界秘术，传剑长老果然转头便教给掌门，掌门也果真在破云君下凡之时布阵，将破云君的肉身困在阵法?之中，魂魄中也放了拘魂符。”

“当?此之时，玄冥宫主也怀胎十月，以玄冥宫秘术将腹中胎儿留下肉/身，神魂下凡历劫。那魔族少主通晓鬼族神魂之术，自然知晓破云君何?处投胎，劫中女子是谁。他将时机掐得恰好，就在破云君下凡历情劫之时，与破云君同时同地投了凡胎。只是破云君是真正的历劫，洗涤神魂，对过?往一无所知，这位少主却是偷梁换柱，既非真正的玄冥宫血脉，也非真正投胎历劫。”

“他记得一切。”

“魔族少主投胎成了那劫中女子的表哥，伴着劫中女子长大，满以为能青梅竹马。若是他与劫中女子两情相悦，破云君历劫不成，轻则无功而返，修为永远停在大乘期，重?则形成情伤，神魂受创。”

“昆仑派剑修一生禁动男女之情，一旦情伤至神魂受创会如何?呢？当?年同素遭鬼族公主构陷欺骗，以致入魔，也不过?是情伤而已，不曾神魂受创，却也当?场跌落两个大境界，此后修为再无寸金，停留在分神期。”

不过?一半的神魂，还想一箭双雕呢？不仅毁了玄冥宫，还要废了昆仑破云君？

真是好打算！

“呵！”有人忍不住冷笑?，“可惜！”

“不错，可惜。”君云霄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为故事中人叹息着。“可惜，破云君与那女子的红线乃是天定，那女子与他一同长大，也不过?将他当?成兄长罢了。一朝遇上?破云君，便一见钟情，非君不嫁。”

嗡……周围不知什么浮动了，像是无声的掀起惊涛骇浪，又像是沉睡的剑被惊醒，发出龙吟。

可能是听到“一见钟情、非君不嫁”。

离契扣紧了宝座的扶手，眼底一片翻滚的怒意。

君云霄也仿佛被触动了，露出个明媚的笑?，连声音都温柔了一分。

“可见啊，这世上?，最难算计的，始终是人心。”

“不过?这位魔界少主一向做两手准备的，他深知那劫中女子一生中在意之人不多，最为容易被愧疚折磨。因此他故作安排，以被劫中女子牵连为由身死，魂归玄冥宫。同时，暗中指使女子在昆仑派行动。他深知破云君对那劫中女子的情意，本意是逼破云君杀妻证道后，如同素魔尊一般坠入魔道。没想到女修的一番作为，结果比他预想的更好。”

“停云居一战，破云君心魔化?形，亲手杀了师祖，而堂堂昆仑派掌门偏执成心魔，亲手杀了徒弟，坠入魔道，师徒神魂都被拘在碎绮剑中。昆仑派余下的人，修为最高的传剑长老早已为那女修神魂颠倒，其余四位长老一个比一个不济。停云居未曾收徒，未有传人，紫霄一脉两千年前已几?近断绝。仅有一个戒律峰的明辞，可算天资出众，然而那又如何?呢？明辞体内有妖丹，仙修的修为注定被妖丹吞噬。”

“而破云君呢？破云君更是因情生心魔，神魂残缺，心智行为俱已偏执，坠入魔道不过?在一念之间。破云君已经被那劫中女子毁了，他为了那女子，竟在神魂残缺、刚刚晋升大境界之时分神离开，满修界地寻找那劫中女子。”

“那魔界少主在玄冥宫中看着，想必心中还生了几?分好奇，难道破云君的预想成真，他铸造的剑，居然真的将那劫中女子带到了修界？他命女修跟上?，居然真的看到了破云君找到了劫中女子。那不过?是一介孤魂，破云君居然妄图幻想，有朝一日这恨意滔天的孤魂会找上?昆仑派，习得昆仑派心法?，”

君云霄看了离契一眼，不知在问谁：“那魔界少主在镜中看着一切，正中下怀，开心不已，立刻调整了计划。他令女修与传剑长老商议，对一名新拜入昆仑派门下的女弟子夺舍，光明正大地进了昆仑派，还在传剑峰门下，进了传剑堂。百年之后，那劫中女子果然拜入昆仑派，成了破云君的弟子，又在传剑堂与女修相遇，成为好友。”

“破云君表面冷漠，实则比谁都期盼劫中女子学有所成，比谁都希望劫中女子杀了他。那劫中女子果然天资过?人，短短时间便学有所成，就连魔界少主也夸赞不已。按照计划，魔界少主会在适当?时候令魔修潜入修界，将破云君与劫中女子引到北域，再一步步引导、激化?他们师徒之间的矛盾，令劫中女子悍然复仇。”

“一切都按照他预想中的发展，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第一个错误，大概是魔界少主低估了女子的嫉妒心吧。他对自己所救的女修施加的温柔不过?泛泛，从?未走心，所以他并不知晓，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那个女子，年少时便因为嫉妒心，设计陷害师兄，才?落得一剑穿心、抛尸深崖的下场。如今，女修对他情根深种，为了他不惜隐忍千年，甚至委身自己不喜欢的人，她骤然听到自己深爱之人夸赞别的女人，心里?怎能不愤恨不已？她一时冲动，动了杀心，暗中给一个与劫中女子有旧怨的弟子下了魔界的符咒，要趁着劫中女子刚刚晋升金丹期的一刻，杀了她。”

“可惜，这女子命大得很，不仅没死，还从?那弟子的尸身上?查到了魔族的痕迹。”

“少主阁下，当?时啊，明盈心里?可太?慌了。她知道自己一着不慎，露出马脚，怕自己连累你，我猜，她当?时连最后的打算都做好了。若是暴露，她愿以命抵命，免得影响你。只是当?时，我为何?拦住清虚，不让他声张此事？她又为何?选择瞒下此事，令你直至今日，方?才?知晓我早已调查到了魔族的痕迹？”

离契没有回答，心里?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因为你要调出背后主使，因为她害怕我从?此不再重?用她。

难怪他提出要明盈以自身性命维系魔界通道时，她答应得毫不犹豫。

原来是犯错在前，愧疚在心。

若是他早知晓君云霄……

“若是少主早知晓我已在昆仑派调查到魔族的痕迹，想必计划会更细致，更周全。”君云霄又是一个回身，屈指弹剑，折行向前。

凌霄剑一阵细细的龙吟，伴着她如叹如谑的声音：“可世上?哪有什么‘早知晓’呢？”

离契终于忍不住了：“云霄剑主既然早已知晓一切不过?是我的算计罢了，当?日为何?还执着地斩杀破云君神魂？日前又为何?亲自上?昆仑派，亲手杀了破云君？”

他心里?刺痛得很，非得找点什么话来刺激她不可。

她怎么能如此轻松悠闲，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难道只有他在她风轻云淡的叙述里?心头刺痛么？

她说得如此轻松，不也是亲手杀了明微，杀了那个对她痴心一片的男子，杀了个无辜之人，报错了仇？

君云霄又是一笑?：“少主言重?了，我虽心有怀疑，但不到最后一刻，彼此图穷见匕，又怎么能断定谁无辜？”

离契讥讽道：“如今云霄剑主确实知道谁无辜了，那又如何?？难道人还能死而复生？云霄剑主说得大义凛然，实则手上?不也沾了无辜之人的鲜血么？”

君云霄叹道：“是啊，一切只能交给天道来断定了。”

“呵！”离契短促地笑?了一声，“一个逆天修行的剑修，说什么‘天道’，当?真可笑?！云霄剑主一朝修成大道，便忘了自己当?年是怎么被‘天道’害了一条命，从?凡人沦为孤魂的？”

“苍天有道，善恶不同。无辜之人魂魄清白，手染无辜之人鲜血必定身带罪孽。所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是我说的天道。”君云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离契少主以为我说的是什么天道？”

“哦？”离契好笑?，“想不到云霄剑主如此天真，竟信奉什么‘善恶有报’。好啊，本少主倒是想看看，天道要如何?给我‘报应’。”

“离契少主竟如此着急么？”君云霄吃惊，而后略一颔首，“既然如此，那我就给少主亲眼看看。”

她语罢，脚步忽然加快。

她此前脚踏步虚词已经快如鬼魅，连人带剑如一匹雪亮的光，刺入黑色/魔气?笼罩的魔族大军之中。没想到一句话落下，身形还能快加！

君云霄整个人宛如一缕轻烟、一阵清风，倏忽之间越过?众魔族的保护圈。沿途只听一阵叮叮叮的清脆声音连绵不绝，宛如一阵急促的风吹动铃铛，可这鏖战之中，哪里?来的铃铛？

直到这阵清风拂面，离契眼前一花，骤然感觉到下巴一阵森冷，本能地抬起头来，才?看到那淡紫色的衣衫飘然落下，那朝思暮想的容颜已近在眼前。

那阵清脆响声，哪里?是什么铃铛？分明是君云霄在经过?魔族将士身边时，凌霄剑在他们的兵器上?劈了一下。

声音落下，她也就到了离契面前，凌霄剑冰冷的剑尖挑起离契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他的样子落在君云霄的眼中，清俊，苍白，透着阴鸷。君云霄的容颜也映在了他眼里?，温婉，高华，绝色无双。

可都不是彼此熟悉的样子。

不是当?年那俗世凡尘中，临崖的小楼上?，坐在花树的秋千下，脚尖轻轻摇晃，说着未来的少年与少女。

“三哥。”君云霄轻笑?着，“别急，你的报应就来了。”

“哦？”离契一动也不能动，却还笑?着。“报应在……唔！”

他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一柄黑色的权杖，毫无预兆地自身后捅穿了他的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