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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顾大勇拍得茶几“咚咚”响,“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谁家儿子结婚偷偷摸摸的,连声招呼都不打?”
顾景年冷笑,“谁家长辈家里有老婆却还偷偷摸摸在外面养个私生子?养也就养了,还要把老婆赚的钱全给私生子。”
顾大勇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顾景年哆哆嗦嗦,“你,你……”
王素珍忙给他拍着胸口顺气,“爸,爸,您别生气,千万别气。”
又对顾景年道:“爸都气成这样了,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对于以前的事儿,王素珍也觉得顾大勇做得不地道,但她明显是跟着得好处,即便不地道她也坚决支持。
顾景年很痛快地回答:“可以,别的我不多说。我只说两件事,第一,当初您写的字据,且不说是否合法,也不提是否过了时效。当时我妈还没有成立公司,所以股票您就别惦记了;第二,我手里的股票是我妈转让给我的,属于生前赠与,跟遗产不沾边,您也不用惦记。如果您还有异议,可以法庭上见。届时别忘记把顾景平的出生证明带上,他出生时,您和我妈已经结婚三年,您已经构成了事实重婚罪。再嫌闹不大,可以约时间召开记者会,我会给大哥打电话,请他务必拔冗出席。”
“三弟,”王素珍听得心里阵阵发冷,“咱们都一家人,哪里就到上法庭这个地步了?”
顾景年展眉,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我也想当一家人,但是爸可曾把我当过儿子?就是大嫂你,可曾把我当成一家人?天不早了,我和宁宁要吃饭,两位请回吧,还请大嫂把我的态度转达给大哥和顾景平……另外,我家不欢迎你们。”
顾大勇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到顾景年面前,抡起手,重重甩了顾景年一个嘴巴,“你这个畜生,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把你掐死。”
这一下抡得极重。
杨夕宁尚未反应过来,顾景年白皙的脸上已迅速泛起四个通红的指印。
顾景年盯着他,身体紧紧绷着,唇角却弯起,不屑地说:“我是畜生,你又是什么?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捱你的打。”
他静静地站着,身姿笔直,黑眸冷寒,像是淬了毒的利刃,破风之气扑面而来。
王素珍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跟在顾大勇身后离开。
“三哥,”杨夕宁轻轻唤一声。
顾景年抬眸,“我没事,吓着你了?”
杨夕宁摇摇头,飞快地从冰箱取了几块碎冰,用纱布包好,贴在顾景年脸颊,“坐下敷一敷。”
顾景年没接纱布,却展臂把她拥住了,低声道:“老婆,我累了。”
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委屈。
杨夕宁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滚下来,合一下眼,憋回去,柔声道:“宝宝歇一会儿,有我在呢。我去把菜炒了,咱们吃晚饭就休息。”
轻轻拍两下他的后背,回厨房炒菜。
顾景年跟过去,坐在餐桌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菜都备好了,下锅炒熟即可。
杨夕宁两只灶都用上,这边热着鸡汤,另外一边开大火炒芸豆。
鸡汤热好移到一边,再架上锅把虾煎出虾油,等到虾两面煎得发黄,把糖、醋、酱油等调料加上,慢慢焖着。
而旁边的芸豆已经熟了。
杨夕宁装盘,稍微洗一下锅,仍旧开大火,先把豆芽炒软,再放进韭菜,稍微翻几下都好了。
这个空当,油焖大虾也要收汁了。
厨房里烟气氤氲,伴随着油的“滋滋”声,铲子碰到锅沿的“叮当”声,各种香味交织在一起,慢慢弥散开来。
顾景年的心一点点暖了,一点点活了。
即便天下人都弃他于不顾,至少他还有老婆,有他的小太阳。
老婆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给他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家。
顾景年扔掉包着冰块的纱布,盛两碗米饭,又盛两碗汤。
杨夕宁把菜端过来,绝口不提适才王素珍的种种要求,只笑着问:“鸡汤炖了三个小时,好喝吗?”
顾景年点头,“好喝。”
“可惜鸡肉有点老,汤跟肉不能兼得。”
顾景年弯唇笑笑,“明天再去买,买只跑山鸡,一半儿炖汤一半儿吃肉。”
“跑山鸡很少有正宗的,听刘大姐说都是进修鸡。”
“什么是进修鸡?”顾景年挑眉,
杨夕宁嘟哝道:“就是养殖场的鸡,养两三个月,然后放到山里养一阵子,价钱立刻翻个番儿,相当于进修了……国内的博士不也是吗,出国待一两年,回来身价百倍……就跟你前女友一样。”
Q师大虽然并非211学校,但因为是省重点,入职的门槛也是相当高,非博士学位不要。
而国内博士需要从助教一步步升,但程晓晴因为是洋博士,凭借着人才项目,立刻就能拿到副教授的职位。
顾景年失笑,伸手剥了只虾放进杨夕宁碗里,“小心眼儿,我再没理过她。”
“相信你,”杨夕宁投桃报李,给他也剥了只虾,“吃完饭我出去溜达一会儿,顺便买点东西。”
“买什么东西,我陪你?”
“你洗碗,我到小区门口买束花,用不了五分钟。”
顾景年笑,“一起去买花,回来也是我洗碗。”
“好,”杨夕宁欣然同意。
天气凉了,晚上散步的人明显见少,街上冷冷清清的。
花店正好进货,批发市场送过来各种鲜花。
杨夕宁挑了好大一把玫瑰和百合,店员赠送了两把满天星和几片叶子。
回到家,顾景年洗碗,杨夕宁蹲在厨房修剪花枝插瓶,插完了,吩咐顾景年,“把百合多的这瓶放到书房,细口花瓶放卧室,这束最大的摆在电视柜旁边。”
顾景年蓦地想起杂乱的书房。
他待了大半夜,早上走得仓促,还没来得及收拾。
想到此,他两手各抱一只花瓶,三步两步上到二楼,先把细口瓶放到床头柜,而后摁开书房密码。
门开,有微风扑面,清爽怡人。
他记得清楚,昨天窗户是关着的。
灯也关着。
他沉浸在黑暗里,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唱机嘶嘶转动,不停歇地唱着良辰美景奈何天……
顾景年摸到开关,轻轻摁下去。
灯应声而亮。
果然屋子已经收拾过了,重又恢复成往常的干净整洁。
一时说不出是种什么感受,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也有种莫可言说的恐慌。
暴虐的痕迹被仙女看见,她会不会觉得他心里住了魔鬼?
就像他小学四年级的同桌,一个爱穿白纱裙子的女孩,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
顾景平告诉她,“你不要跟顾景年玩,他发火会摔杯子,昨天还踩死一只小鸡,活蹦乱跳的小鸡,被他一脚踩死了。”
李嫂买菜时看到有卖小公鸡的,刚孵出没几天,嫩黄的毛上染了红点或者绿点。她觉得好玩,花五块钱买了三只回家,养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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