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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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店开张，正好赶上了春暖花开。伍一这天特意换上了一件新做的杭绸旗袍,还买回来许多鲜花,摆在了店铺门口，并在门脸儿上方的招牌上面挂了一块红绸布。

请来揭牌的人,是同样住在法租界的秦六爷。说起这件事,这次饭馆办营业执照，还要多亏了秦六爷出手帮忙。原来,在法租界开店,得拿到租界工部局颁发的许可才行。伍一听说,这个许可很不好拿，有的人等了大半年都没有拿到。可那时候店铺都盘下来了,也装修得差不多了,伍一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得又去了趟秦公馆。

没想到的是，秦六爷一听她要把店开到法租界来，挺高兴的,说是“以后再要去吃饭,就不用跑那么远了。”,一口答应帮她把许可办下来。他在法租界说话挺管用,伍一头一天早上去找他，第二天下午就拿到了许可，比起等了大半年的人来说，她算是很走运了。

伍一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远远的就看到几辆小汽车开了过来。车在门口停下,有人跑过去打开车门，就见到秦六爷从车上下来了。伍一连忙迎了上去，“六爷，您来了，快里面请。”

秦六爷进了店，打量了一下里面的陈设，“不错，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就是地方小了点，怎么不租个大点的门面？”

伍一笑着说，“我也想开个大点的，可这个地段的租金太贵，慢慢来吧。”

“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也在里头入个股。”

伍一不知道他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不过，虽然在上海滩上开酒楼饭馆，免不了和帮派的人打交道，但她却不大想跟这些人有什么利益上的瓜葛。于是，她笑着说，“六爷，您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这小本买卖，没什么赚头，您哪里能瞧得上这个？您二楼请，二楼的雅间专门给您备着的。我们这店里装了台电话机，往后您要是来用餐，提前说一声，我把最好的雅间给您留着。”

秦六爷笑了笑，“你是怕你这生意沾上了不干净的钱吧？”

伍一见他突然这么说，心里紧张，刚想着怎么回他，就听他又说，“我开玩笑的。”

她这才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今天还请了几位朋友过来，等一下有什么好酒好菜的，尽管上。”

今天来的宾客不少，有许多是以前的常客，伍一也没有想到，第一天开张生意就这么好，还有不少人要等位，街对面的空地上，已经停满了小汽车。

伍一招呼秦六爷的时候，许美卿就帮着在门口招呼其他客人。等伍一从楼上下来时，她笑着说，“真有你的，连秦六爷都赏光来了。”

这时，新招的伙计过来说，“有一桌客人，看了菜单，问了些问题，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您要不要过去看看？”说话的，是名叫秀珍的女招待。

这个新店里，总共招了三名伙计，为了赶时髦，就按当下的潮流，统一叫做‘招待’。上岗前，伍一对她们做了统一的培训。报菜名，点菜下单之类的培训当然必不可少。服装也都是统一制作的工作服。伍一还列了个简单的规章制度，要求店里的员工都要遵守。例如，上班时外表要保持整洁，油头垢面或是指甲缝里藏污纳垢都是不允许的。另外，也要求他们招呼客人的时候，要礼貌热情，有耐心。

于是，伍一问她，“开业前，不是给你们都培训过吗？客人问了些什么问题？”

“可客人说的是洋文，我们几个都听不懂。”

“我去看看吧。”

“你还懂洋文？”许美卿对于伍一会讲英文的事，惊讶极了。一个从乡下带着个孩子来上海滩讨生活的女人，竟然懂英文，在这个年代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许美卿对伍一说，“我越来越觉得，看不懂你了。”

伍一跟着秀珍，到了靠窗的一个座位，看到卡座上面坐着的两个人，是两个年轻的外国女人。她的英语读写还行，口语只能说是凑合。可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这两位客人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伍一傻眼了，她们说的话，不知道是哪国的语言，她完全听不懂。

她想了想，试着用英文问她们。

好在她们也能听懂英文。原来这两人是想问，菜单上面的某道菜，是用什么肉做的。可店员都听不懂，几个人沟通了半天，谁也听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经过这件事，伍一觉得，以后得给店里的招待，培训几句简单的英语，毕竟这店是开在租界里面，来吃饭的外国人也不少。

伍一刚招呼完这桌客人，秦六爷请的几位客人也到了。她又拿了几瓶好酒去楼上，顺便给他们推荐了几样招牌菜。

“这几位都是工部局的华董。”秦六爷把在场的客人一一介绍给了伍一认识，“这位刘先生是租界警务处的，这一带的巡捕房都归他管。”

“听说你这店里的菜，花样新鲜，味道也好，今天我们托了秦六爷的福，也尝一尝。”“过奖了，小店刚开张，往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伍一笑着说，“那您几位慢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店里的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