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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丝毫不信。和尚测骨之能,无人能及。她身怀武功,那个“是”字言犹在耳。她千真万确,就是那夜那个不择手段、狠毒狡诈的女子。

而且,极有可能与东府起火、与乱.党余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最正确的做法,不是杀死她,更不是放过她。

而是将她投入刑部大牢,用无人能忍受的刑罚,逼问出她真正的企图。

可当那柔软的手捧起他的脸,与那双小鹿一般的,满含柔情的眼睛对视。

她双颊红晕、强忍着羞赧,连身体也因为靠近在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似带着甜香。

他又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问:“殿下可知,民间的夫妻是怎样的?”

“……夫妻?”他喉咙干涩。

“对殿下来说,是很陌生的词吧,”

白妗爱怜地看着他,就像这世上每个陷入情网的少女,控制不住泛滥的情思。

与此同时,她的意识又被抽离,冷冰冰地飘在半空,听“自己”吐出那些温情的话语。

“妾的爹娘,是民间一对普通的夫妻,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我很小的时候,总会看见爹爹为娘亲描眉。每当这个时候,娘亲就很是开心,她会朝爹爹笑,那笑容像桃花一样明媚。然后,她会为爹爹束发。”

“一直以来,妾很羡慕。”

假的,都是假的。

她生下来就没见过父母。在青衣教长大,摸滚打爬,八岁以前,过的是弱肉强食的生活。学会讨好、乞怜,也学会阴谋、利用。

若没有师父,她到如今也不辨是非,只因从无人教她。

爹娘这两个字眼,于她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当作攻心的手段:

“妾的娘亲告诉妾,”

姜与倦的发浓而长,撩在手里,滑如丝,真是养的一身好皮肉,她在心里轻叹,搂住青年的脖颈,在他耳边说:

“夫君的发,只能由他的妻子亲自梳理。”

微热的气息撩过,姜与倦有点失神。

少女忽然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与他对视,眸里星光般的笑意,唇边梨涡浅浅,

“殿下喜欢妾送的礼物么?”

他高挺的鼻梁,几乎与她的长睫相碰。

这距离太近了,近到他为了不丢脸地盯着她的脸走神,必须分散出一些注意力。

他不由自主地,去想她问的问题。

喜欢?不喜欢?

换作以前,毓明太子绝对会觉得这样的问题,十分没有意义。

是手上待处理的卷宗不够多,还是演武场的弓箭不趁手,为什么要浪费光阴思考这些事呢?

可是少女的眼睛里像有一个巨大漩涡,凝聚着星光,又像幽深不见底的洞穴,藏匿着无数神秘。红唇翘着,看着他目不转睛,她是如此渴望一个答案,

就像渴望着他的心意。

青年的呼吸重了一些,不由自主地握紧白妗的手,直到她的手心渐渐暖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扫了一眼她的袖口,会不会太过单薄?他蹙起眉,将她抱得离自己紧了一点,伸手解下外袍,顺势披在她的身上,白妗却挡在身前,不让他动手,幽怨道:

“殿下,你怎么不理一理妾。”

姜与倦不语,拿开她的手,为她细心地拢好外袍。

淡淡的梅花香气笼罩住她。

外衣是深色,罩住她整个肩头,体温的热度传来,脸庞回复了血色,也显得娇嫩许多。

周围全是男子的气息,无孔不入,甚至有种强烈的侵略性,白妗不自在地扭了扭,谁知他轻咳一声,手虚虚地掌住她的腰:

“别乱动。”

白妗依言,索性攀住他的肩膀,懒懒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儿。有点困,她压下睡意,强撑着打架的眼皮,依旧执着:

“殿下,到底喜不喜欢嘛。”

姜与倦垂下眼睑,看着怀里的人儿。

他每一年生辰,都能收到许多东西,尽数放在东宫的库房之中。

每一样拿出来,都价值连城。

发间这根玉簪,绝对是再平凡不过的物件。

却也许,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倾其所有,才能付出的东西。

就在这一个辗转间,

姜与倦默认了她“奴婢”的身份,

他竟是要将错就错下去。

青年的眼瞳深不见底,神色慢慢转变得柔和。

白妗觉得多半是感动了,嗯,感动了就好,也省得她再添油加醋。这下多半是安抚成功了。

不过她决定再添一把火,谁让他半夜跑到她床前来吓她。

“哎,”向那玉白的耳廓里吹气,她故意压低嗓子说,

姜与倦的脸色忽然发红,一直红,红到了脖子根,他猛地转过脸瞪向她,眼角也是一片绮色,艳得惊心。

白妗早已忍着笑溜了。

修长的五指在腿边,紧握成了拳。

他额上青筋一根根出现,君子之态再也维持不住,脸色如同从沸水中捞出,

放肆。简直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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