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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映亮了天际,窗外人影匆匆。喧哗声、尖叫声混杂着刀剑相击声。这间屋子却很是安静,主人也非常奇怪,独个坐在这茫茫黑暗中,却不点灯。
抬起头,面具金属边下紧紧压着的肌肤苍白而莹润,在暗夜里发出淡淡的光辉。冰冷与柔软相互碰撞,意外地和谐。
直到他的视线冷冷地落下来,白妗才发现手里扯着什么,是他垂下来的衣袖。
布料很是华美,上面绣着的纹路却是低调的五瓣花,指节修长却有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双手中将什么轻拍,是横躺着的一只笛子…白妗一个激灵,扑起来就伸长了手,直冲着他的面具而去!
却被一股力道扫到了地上。
白妗急红了眼,她蜷缩着狠狠地咬着下唇,依靠疼痛维持了清醒,那不可言说的燥热根植在她的血管之中,将她连皮带骨,焚烧得灰飞烟灭。
时而感觉自己头重脚轻,时而又觉飞在云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戴着面具的人站了起来,冷冷地俯视了一会儿团成一团的少女,站起来绕过她,就要离开。
少女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道,宛如一只矫健的猎豹,向他的背影扑了过去。
早在她一跃而起带起风的时候,他便反应过来,转过身的一瞬,却猛地被扑倒在了地上,背部与地面碰撞剧痛传导过全身。
闷哼一声,勉强用手肘支撑着身体,衣袍已经凌乱不堪,束好的长发也散乱了一地。男子屈起了一条长腿,身体却被她的重量紧紧压着,挣也挣脱不开。
面具下,那狭长美丽的双眸之中,已然蕴起了怒火!
红纱摇摇欲坠,衣衫不整、色彩鲜艳的女体,像一条剧毒的蛇,缠绕在他的身上,忽然,响起震天的敲门声——
“大人!”
“…何事?”
因疼痛而变得有些低哑的声音。
守卫也听出了他的不悦,硬着头皮道,“深夜打扰大人,属下罪该万死。”
“因胡老爷遇刺,我等正在缉拿逃犯。不知大人是否见到可疑人员经过?”
屋内死寂了一会儿。
白妗死死地抓着他的肩膀,咬着他脖颈的齿不敢松开,淡淡的血腥味在弥漫,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趁脑子还没有成为糨糊,白妗飞快地思考了一下。
那些人对他小心翼翼的态度,还叫他大人。
什么大人,会出现在即墨城巨贾,胡楚天的府邸之中?!
听见他回答外面,“没有。”
“滚。”
一切重新静了下来。
她松了一大口气,咬着他颈上肉的力道也放松了下来,唇舌无意中蹭过。
他一僵,把她推开。
加上刚才。
这是第二次他把她推开。
白妗剧烈地呼吸着,胸脯起伏,脸庞红得不像话,再度双手双脚地缠了上去。
第三次被推开。
这一次,白妗什么力气也没有了,像烂泥一样软在他脚下。
感觉被凝视了很久很久,久到白妗有一瞬间的清醒,手臂上猛地一紧,他一下子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当我是谁。”
被他拎在怀里,掐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白妗已经晕了,思想里好像是要逃离他的,身体却违背了意志,根本无法拒绝这令人舒适的温度。
不知如何是好,被淹没一般的无助的感觉操纵着,只能掉眼泪,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一边讨好地蹭着他的手臂,一边呜咽,他伸手又把她往外推,她感到绝望,泪珠掉得更凶,忽然就被恶狠狠地抓住双肩整个儿翻了过去。
……
看清身边沉睡的青年的面容,白妗脸色一白。
天底下有这样糟心的事?
久别重逢遇故人,刚遇上就滚做了一堆,采花贼也没有这效率。
白妗连滚带爬地滚到床下,悲催地发现几乎没有落脚地,身上也惨不忍睹。
光着不好意思到处跑,只得又缩回了被子里。
胡乱看了一眼,除了男子衣袍,那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布条被撕得稀碎,扔得满地都是,一个银亮的金属物什混在其中,应该是他的面具…
摆头,从桌台上摆着的铜镜看到自个儿的尊容,浓妆全花,糊在脸上跟妖魔似的,白妗吓了一跳之余,不禁汗颜,这都能下得去口?!
一扭头更是惊悚,姜与倦醒了。
他坐起身,正淡淡地看着她,锦被滑落露出中衣,锁骨上好几道明显的抓痕…这抓痕是…?
破碎的片段在脑海里晃过,白妗一下子脸烧起来,心想苍天,自己这么如狼似虎…?
淡淡的尴尬在二人之间流转,她扒拉了下身上的被子,试图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眼前忽然一暗,他竟是一语不发地吻了过来。
所有的话语被堵进了喉咙。
扣着她的后脑勺,吻着吻着白妗就感觉到他不对劲了。
于是他压得不卑不亢,她倒得顺理成章。
这场开伐之中,他始终凝视着她,眼眸漆黑而宁静。
风吹起帘帐,只见两条白生生的细腿挂在那劲瘦的腰上,随之起伏。
轻薄的绸缎之下,小腿肚不住地发抖、滴汗。
……
即墨城又起战事,鞍挞六部与定羽王的军队打得如火如荼,前几日又派了一个细作入城,混在商队之中,所幸被魏武侯带人揪了出来,当即一刀杀了,头颅高挂在城门之外三天三夜。
胡楚天也倒台了。
据说是他托关系放了那细作入城,证据确凿,定羽王怀疑他与敌军私通,一顶通敌叛国的大帽子扣下来,一条命怕是保不住。
胡氏那庞大的家产,自然尽数充入国库了。
这些都跟白妗无关。
准确地说,是没办法去看热闹。
她出不去。
摸了摸脚踝上的细金链子,这是一对纯金的脚镣,后面长长的锁链像两条小蛇一般。姜与倦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戴上了,醒过来的时候白妗骂了他两句,他无动于衷地听着,听完,只吩咐了下面人几句,便走掉了。
白妗憋得慌,四处走动,发现这链子能提供的活动范围最多,就在这个院子。
院子外面,她就出不去了。
姜与倦这是要把她关着?
她咬牙切齿,用捡来的尖石头磨那细金链,手都磨破皮了,这玩意儿不知什么材质的,竟丝毫不动。
磨的时候,姜与倦回来了,不知道站一边看了多久,然后冷笑一声,当着她的面把钥匙扔进了池塘。
白妗干巴巴地看着池塘溅起一点水花,连个像样的涟漪都没泛。
……
三年不见,白妗发现姜与倦变了很多,夜里他睡眠非常浅,非常容易惊醒。
醒来的时候,眼神冷漠空洞。
看到她,又恢复正常。还轻手轻脚地给她盖被子,要是不拿链子锁着她,还以为仍是那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太子殿下。
这一天,白妗怔怔看池塘里游鱼来去。
下人来报大人回来了。
他的话变得极少,行走步态却利落,大概…可以用雷厉风行来形容?
二话不说就拉着她上榻。
上榻就上榻吧,她其实没什么不满,毕竟姜与倦还是极照顾她的享受,况且食色性也,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也不失为乐事一桩。
关着吧,吃穿也没短缺她的。
白妗这般被锁了几天,不但没有消瘦反而胖了。
摸摸肚子上的肉,白妗愁得直打转。又因为拴着链子,转也转不了。
姜与倦一伸手就把她抱上,一抱上就亲。
白妗给挡住,拍他拍他,“能不能别喂我吃肉了啊。我要吃素,吃素。你看看人家和尚,一个一个细皮嫩肉的,说明茹素可以变年轻嘛。”
姜与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二晚奴婢们就上了一道“开水白菜”,白妗尝了口,哎,鲜得舌根都要断了。
她为以前对白菜的轻视而忏悔。
后来听说这道菜的做法,白妗吓了一跳。什么只取菜心用老鸭火腿熬制高汤…好奢侈。
果然还是她见识少…
白妗心里“阿弥陀佛”了一声。
姜与倦是被外放到即墨城的,据说陛下是为了锻炼他行军打仗的能力。那些糟心事都解决了,流言也早已销声匿迹。
不知是接连几日都上战场,风沙太大,日头太盛的缘故,他轮廓硬朗了很多,肤色也没有从前那样白嫩嫩的了。
白妗摸了他脸一把,在他温和的眸光之中,提出很在意的一件事。
“为什么关着我呀,”给他系好披风,拽了拽,“还锁着,怕我跑了不成?”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力道很重,像是极力感受她的存在。
才低声说,“因为总怕你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回到了我身边。”
心里有个声音说,什么重聘钟爱之人。
假的,都是假的。
再抓住她,他死也不会放手了。
白妗嗑着瓜子,跟扫地的小婢女唠嗑,奇怪,这院子里竟然见不到一个小厮:
“你猜猜,这战事几时能休?”
那婢女年纪很小,长相却机灵:
“怕是早着呢。我听说前几日,有个什么大王子说什么‘天降神兵’,带了好多人在城外,却不是来赶走那些坏蛋,反而帮着坏蛋来打我们。”
她比划着,“现在城里贴满了他的画像,卷毛,眼睛还是棕色的。”
边月也搅和进来了?还跟大昭对着干。卷毛…看来打头阵的是相里昀。
第二天,白妗就听说六部退兵了,她惊讶,倒是天天往外跑的小婢女,知道不少小道消息,在她充满求知的眼神中凝噎了一下:
“呃,大人一箭射伤了那个大王子的手臂…”
所以,相里昀以受伤战不利为名,飞快地退兵了。
其实相里昀也没有很想打吧,看来是边月王赶鸭子上架。想象那家伙中箭的时候,一脸又松懈又愤恨的表情,白妗就觉得好笑。
“笑什么?”
姜与倦风尘仆仆,提前回来了。
一边抱着她,一边往屋里走。白妗嫌弃地推他,“你脏死了快去洗漱。”
还穿着铠甲谁要跟他亲近啊。
姜与倦把她压到榻上,蹭了蹭,哑声,“难受。”
白妗推着推着就被他亲上,脚踝上的细金链子哗啦啦地响。
大约是在阳光底下待久了,他浑身都带着那种大漠风沙的气息。温暖,干燥。微微的汗意,却不难闻。
令人心神不自觉地安定。
蹬了一下腿,他就进来了。
被他的手掌握着大腿,分得极开,怎么也合不拢。
事后,她锤着他闹:
“要沐浴要沐浴难受死了!”
姜与倦搂着她,“乖,先躺着,”拧干湿帕子,给她从头到脚细致地擦着。
那个还在里面,留着过夜太难受,白妗本来是想去洗干净的,结果不知是太累,还是他的手法太舒服了,导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忘记了这回事。
第二天,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
小婢女瞪大了眼,看着看着,小小的黄毛丫头恍然大悟:“姑娘可是想如厕?恭房在…”
如厕…
白妗这么厚的脸皮第一次红了个透。
灰溜溜地不敢出房门。
见到始作俑者,白妗跳上去,咬他的下巴,“都怪你都怪你。”
姜与倦笑着也不问什么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怪我。”
然后一切照旧。
万籁俱寂,他还在缓缓地动着,白妗都无语了。
到底是怎么了精力这么旺盛…一边腹诽一边哆嗦…
一场□□,不知几时才休。这一觉,她睡了很久,被窗外的鸟啼声吵醒。
醒来,窗户开着,暖风吹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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