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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出来,那过于淡薄的口吻,叫池鱼琢磨了许久。

池鱼印象中,临殷是个偏执且侵略性很强的人,虽然这种几近病态的尖锐情绪不会放在明面上。好比他杀人之前,不会特地做出多狰狞的形容,但他手段之果敢残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的杀心很重,一点背叛的痕迹就足够让他判别人的死刑。

池鱼纳闷的不仅是临殷对宝宝这颗大补丸送到沧寻白嘴边的隐患视而不见,更是因为他默许了她将宝宝带来这一行为,并没有因此给她作值,甚至还挺平静。

分明话题刚起的时候,临殷明显是倾向于觉得她应该知道“沧寻白会吞噬生魂”这一世家高层秘辛的。

如果是池鱼本尊,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就是个小城主的废材女儿罢了!

池鱼日常怀疑自己掉马了,

可她若是掉马了,怎么可能还好好活在临殷眼皮子底下?

又想,自己是不是不该过于依赖“作值”做出判断。

她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从临殷那收到作值了,若不是系统出BUG,就是他连系统运转的内部条件都知道了?

这还是人?

若是如此,他潜藏起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池鱼越想越觉得一切扑朔迷离,诡异可怖。默无声息且纠结地跟着临殷走到一层。

她对自己怎么来这座楼的,一点印象都没了。此刻朝外走,才发觉除了楼道的灯燃着,一层开阔的大堂内空无一人,漆黑一片。

看布置,像是一处雅致的酒家。

此刻酒家的大门,一半大喇喇地躺在地上,被迫敞开着,呼呼往内灌着风。

池鱼意识到那是谁干的,垂着的脑袋缩得更低:“……”

她默默掏出几块上品灵石来,放在柜台上,放下赔偿准备离开。

忽的一只干枯漆黑的手陡然从柜台下的黑暗之中极快地伸出来,险些触到池鱼的指尖。

池鱼被诸多事情烦心,注意并不集中,陡然看见那手生得吓人,三魂六魄险些惊掉一大半,嗷地一嗓子连连朝后退去。

将睡梦中的宝宝都喊醒了,支楞起大脑袋,迷瞪瞪地看着她:“娘亲?”

池鱼这时才察觉到柜台后头那浅淡的呼吸与人气,知道那里竟然还蜷缩着一个老者,多少感觉自己有些失礼。

尴尬地拍抚着宝宝的后背:“没事没事,娘吊嗓子呢。”

又对柜台后的那老者:“对不住啊仙长,我方才醉酒,办了些糊涂事,这三块上品灵石权当是赔罪了。”

她生在华夏,尊老的传统美德多少遗留了一些在身上。既是自己有错在先,又不为刷作值,砸了人家铺子赔偿道个歉是理所应当的。

柜台后传来咚咚咚几声拐杖杵地的声响。

那老者走出来,佝偻着背脊,身体近乎弯成了九十度,故而比柜台高不了多少。须发全白,脸上皱纹沟壑纵横,无神般睁着一双混浊的眸,手里抓住那三块灵石,昂着脸,审视池鱼好一会儿。

池鱼第一次在仙界看见如此苍老的容颜。

大多的仙者,譬如沧寻白,纵然寿元将近,亦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眼前老者的模样,可称得上是一种病态了。

未到天亮,大开的门外还呈现出一片黎明之前的黑暗。

池鱼被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往临殷身边躲了躲——反正这世上再可怕的人,也可怕不过临殷。

那老者咧嘴笑了一下。

抖着手,将灵石揣回自己的兜里,又点燃柜台前的一盏油灯道,沙哑着嗓音道:“你们跟我来吧。”

池鱼有些迟疑,他们又不是来投店的。

但向来睥睨天下的临殷静了片刻之后,竟然跟着老者走了。

池鱼:???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她没法子,现在沧寻白是她心口一根刺,她一步也不要离开临殷,小步跟在他身后。

宝宝醒了,不想再劳累娘亲抱着,晃晃脑袋溜下来牵着她的手。嘚嘚小跑两步,又过去牵住临殷的手。

池鱼:“……”

又是那道长长的、轮回盘旋的楼梯。

被老者带领着重新踏上去,池鱼仿佛才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沧古感,脚步踩上去咯吱作响。

老人动作虽然迟缓,接连上楼却没有多少疲乏,还慢悠悠同他们两人搭起话来。

“看服饰,你们是兰溪的弟子罢?”

临殷的神色在闪烁的油灯烛光下显得漠然。

池鱼只得跳出来应:“是。”

“嗯……”他说话有种老人特有的气喘,是搀和在言语中的,能够轻易让人听出孱弱的病症来,“我们这酒楼是登高楼,想必你们也没听过吧。”

甭管临殷知道不知道,池鱼再次代表自己老实发言:“是。”“这楼,差不多同鸣城皇宫同时期建造,后来遭遇过多次变故,前后翻修重建过七次,按旧址来说,距今已有近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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