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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自在与陈见娇准备返回周家时才发现周纾不见了踪影,就连朱珠也不曾知道周纾去了哪儿,此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茶园的主事人不在,陈自在一下子直起了腰杆,要求那些采茶寮户去寻人。虽然众人都不服他,可毕竟事关周纾的安危,他们便不得不听他的指挥漫山遍野地寻了起来。
“我记得小娘子巡茶山去了。”有采茶寮户依稀记得周纾的方向。
众人便分散在这三十亩茶山里一边喊人一边寻找。走到了边缘处他们也没有发现周纾,倒是发现原本加固的篱笆不知为何又被推倒了,几只猪崽在茶园里欢快地糟蹋着茶树。
“我明明记得小娘子往这边走的……难道小娘子变成猪了?!”有人惊呼。
他刚喊出口便被旁边的人呼了一巴掌:“瞎咧咧什么,这是祁家的猪!”
另一人的重点却在于:“可是茶树又被糟蹋了。”
“我们要寻小娘子,腾不出人手来,快些去祁家喊人来抓猪。”
陈见娇想,祁家的仆役多,她或许可以寻求祁有望的帮助,请祁有望派出人手帮忙找周纾!于是便自告奋勇到祁家别庄去。
——
茶室内,茶香与香炉的熏香交织混杂。
祁有望揉着微微发疼的手指,又侧耳倾听了片刻,道:“我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喊你。”
方才周纾听曲听得入迷,倒是不曾听见,如今茶室静了下来,那一道道呼喊声,她听得也越发真切。
这时,林檎在门外道:“四郎君,周家来人了,想见四郎君。”
祁有望疑惑:“他们莫非是知道小娘子在这儿?可是为何想见我?”
周纾也不解:“不知,不过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说罢,她便起身准备离去。
周纾这一回去或许好几天都不会到茶园来,祁有望心下一急,便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小娘子等会儿!”
她的动作依旧是这么简单直接,周纾被稍微吓到了,只是这回倒是没有再像上次那般敏感地挣脱开来。
周纾的心思落在被牵着的手上,她细细地感受了一下,发现这次的触感与上次不同。上次她只感觉到这人手心的柔软顺滑,这回却是切实地发现了她指尖的一层茧子。
祁有望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男儿身份,于是尴尬地放了手,道:“那个,我情急之下的失礼之举,还请小娘子宽恕。”
周纾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她没有丝毫担心自己的身份是否会被拆穿,反而还眨巴着眼回视对方。
周纾:“……”
罢了,指望这缺根筋的人会心虚或者露出马脚来太难了。
“祁四郎还有什么事?”她问。
祁有望咧嘴一笑,有些蹬鼻子上脸:“我能去你家玩吗?”
她心里头还记着祁二郎嘲讽周纾没有邀请她到周家去玩的事情,便想趁着这次周纾的心情好提出这个要求。日后她见了祁二郎,也好让他知道,她也是被周纾邀请过的人!
周纾沉默了。
祁有望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带着琴过去,给你弹琴怎么样?”
周纾很确定祁有望的年纪是十七岁,而不是七岁孩童,也就是说,这人有时候的想法也太幼稚了些。
认为祁有望的提议十分幼稚的周纾点了点头:“可以。”
祁有望高兴了,道:“那我送你出去。”
——
陈见娇看见祁有望,刚想请她帮忙找周纾,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她身旁的周纾了。
陈见娇:“???”
“娇娘?”周纾微微诧异。
陈见娇上前去拉着她的手:“阿姊,原来你在这里,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
谁曾想到早些时候阿姊还教育她莫要乱跑,结果反倒是阿姊自己到处乱跑,惹人担忧了。
周纾没有辩解,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后,略怀歉意地道:“我未与你们说一声,让你们担忧了。”
说完又问,“你来找祁四郎?”
陈见娇摆了摆手:“我只是想请祁老四帮忙寻一下阿姊。”
祁有望拍着胸口道:“下次你阿姊若是还走丢了,你尽管来找我,我帮你寻人!”
周纾瞥了她一眼,眼神的情绪复杂,但最终也只是朝她欠了欠身,便与陈见娇一同离去了。
临行前,陈见娇又想起一事,忙道:“祁老四,我听说你的猪又跑到茶山去糟蹋茶树了,茶园里腾不出人手来,所以那些猪应该还在那边。”
祁有望下意识地看向周纾,而后者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陈见娇兀自嘀咕着:“我听说过猪吃红山芋、芋苗、米饭等,还不曾听闻猪也吃茶叶的呢!”
祁有望知道后世有种茶香猪,便是将茶叶烘干后搅碎,按照比例混在饲料里喂养而大的。但是像自家猪崽直接跑去茶园糟蹋茶树的这种,她还真的未见过。
她立马喊上人随周纾到茶园去抓猪。跑出来的几只猪崽已经糟蹋了几株茶树了,看见她来了后,纷纷望着她,一边咀嚼嘴里的茶叶,一边往她这儿蹭,活像一个犯了错后立马找长辈撒娇的熊孩子。
祁家的仆役:“……”
他们怎么觉得这些猪崽很像某位郎君?
祁有望巴巴地看着周纾,没有半分架子地道歉了,甚至还提出赔礼:“我把这只最好看的猪送给你了!”
猪崽们既听不明白她的话,也不知道自己要面临被送人的命运,只十分懵懂地跟在祁有望的身后。
周纾揉了揉太阳穴,道:“祁四郎君不必如此,这回便算了。”
祁有望看着那几株被啃得光秃秃的茶树,心生一计:“那作为补偿,我明日过来替你打理这几株茶树!”
周纾已经打从心底里放弃这几株茶树了,只是她大概也了解祁有望的为人了,若是此时不答应她,还不知她会想出多少主意来折腾人。
“那有劳祁四郎了。”
祁有望带着猪崽们回去了,周纾挥手遣散了围观的采茶寮户:“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
她与陈见娇、陈自在也准备返回周家,陈自在旁敲侧击地问:“刚才那个少年郎便是祁四郎?”
“祁老四”这样的话在认识祁有望之后,他是说不出口的,而且他稍微跟采茶寮户打听一番便知晓了祁有望的身份,明知自己开罪不起,就只能将那点不甘给藏于心底。
“嗯。”周纾没有多言,不管她这个表哥打的是什么算盘,她都不打算理会。私底下让人留意一下,莫要让他牵连周家便是了。
陈自在眼神闪了闪,等周纾与妹妹上了马车后,他才看着远方的祁家别庄,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
连着几日,周纾都忙于春茶的采摘、制茶之事,上次对她的芽茶十分满意的李员外按捺了几日,终于忍不住登门,旁敲侧击周家什么时候有春茶面世。
自那日林大郎君与程七郎君互相斗茶后,二人又约战,这次用的都是周家的茶叶,结果一番苦斗,仍旧不分输赢。
旁观者中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对周家的茶叶感兴趣了,不出一个月,周家那几十斤茶便销售一空。
周家的清明前独芽新茶价格本就不便宜,李员外又提高了一百文,故而一个月内就能卖光这批茶叶,已经足以说明这一次周家的芽茶受欢迎程度了。
周纾心里有底,在与李员外谈春茶的买卖之前,先领着他到茶亭茶山转了一圈。
春茶的产量多,但春茶中的上品占比也不算多,故而三十亩茶园,能有八百来斤,其余春茶也有千斤左右。
能买得起极品茶叶的也只有少数人,李员外在挑选春茶之时,自然需要平衡各方面,同等的春茶里,若周家的春茶价格公道、味道上佳,那他会首选周家的茶叶。
他在茶亭茶山转了片刻,发现周家的茶树长得特别好,周纾谦虚道:“这是三年前刚移栽的茶树,此时是它最有生机活力之时。”
李员外笑道:“小娘子不必忽悠我,这些年我与茶园户们打过不少交道,种了多少年的茶树我都见过,可都不如这儿这般给我一种很朝气蓬勃的感觉。”
他闻到了制茶工坊里传出的茶香,精神都为之一振,当即便打定了主意要跟周家多买一些春茶。
走到前几日被祁有望的猪崽糟蹋的地方,周纾本不愿意让李员外看见茶树光秃秃的一幕,但是她还没将人引走,他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一般走了过去。
“这几株茶树嫩芽可真多!”
周纾面上不显,也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原本光秃秃的茶树不知何时已经长满了芽叶,若不是知道它们之前的情况,她还以为已经长了一个多月了。
茶树新长的芽叶中的嫩芽长得很鲜嫩,与清明前摘的独芽很相似。
“独芽是极品中的极品,一株茶树未必能采出几两来,可是这几株茶树的独芽,怎么也有一两斤吧!”李员外道。
周纾将心底的疑惑按下,与李员外谈了会儿正事,直到二人定下了一笔买卖,又送走了李员外,她才返回茶园。
“这几株茶树是谁打理的?”周纾问茶园的管事。
那人老实道:“这儿这两日都是祁四郎君在打理的。我们本以为他一个不懂茶树种植的人也捣腾不出什么来,可是才两日,这些茶树就像是被催生了一般,很快地便长回来了。”
“她可移栽过新茶树过来?”周纾又问。
“不曾,每回来,她只带着一把小铲,还有一把剪子。每回都是来一小会儿,然后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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