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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宽仁和倪文俊在同一块战场,彼此都不敢轻视对方。能在长江水战中击溃南征元军主力,攻下武昌城的武将,绝对不止是残暴。
随后的两个时辰,去西门外战场打探的斥候不断往返,他们被倪文俊残暴的指挥方式镇住了。
红巾军从来不这样打仗,红巾军不把士卒当牲畜看,圣教信徒从不朝宗主下跪时起,就不比别人低一等,更莫提被当做牲畜。
因为东南角落倒塌的城墙牵制了城内守军大多数兵力,在西城守备的官兵不足,倪文俊指挥义军持续不断的冲击,竟然有义军登上了城头。
城内,宽撤不花与江西行省的一干官员正在激烈的争吵。听说威顺王放弃南昌城,江西行省的官员都快疯了。他们顾不上威顺王的身份,苦苦相求。
如果不是宽撤不花阻止,佛家奴恨不得把这些官员赶走。父王好不容易改变了主意,他一刻也不想在这座被包围的城池里逗留。
现在战马尚膘肥体壮,骑兵还有冲锋的勇气。守城战就是在消磨,消磨掉战马的力量和兵丁的锐气。再过几个月,如果城内需要宰杀牛马牲畜充饥时,就连突围的机会也没有了。
“报,”一个带着皮帽子的蒙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被守门的兵丁拦住去路。院子里面是城内最大的官,在商议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来报信的兵丁不能进去,急的在门口上蹿下跳,“放我进去,大事不好了。”
守卫铁面无私,就是坚决不进去通报。
那兵丁折腾了半天,见没有效果,忽然大喊起来:“贼兵破城了,贼兵破城了!”
守卫吓了一跳,正要抽出鞭子驱走他,佛家奴从院子里转出来,大喝:“谁在这里大喊大叫,扰乱军心。”
报信的兵丁摘下头上的帽子,额头全是豆大的汗珠,“不好了,贼兵攻上西门城墙了。”
佛家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直到确认他不是在作伪,心里也慌乱起来,吩咐道:“速速回去让守兵坚持住,我这就去调集兵马。”
他匆忙返回院子,对着正在吵闹的官员大喊:“不要再争了,父王留在南昌也未必能守住这里,西门外的贼兵已经登上城墙了。”
闹哄哄的场面立刻安静下来,宽撤不花确定儿子没有在撒谎,立刻命巴图姆去东南角落去调集兵马,一定有把登上贼兵赶出去。
出了这么档子事后,宽撤不花突围的决心更大,大小官员也不敢在恳求,现在都盼着威顺王离开时不要忘了带他们走。
义军两路兵马各自为战的劣势在此刻体现出来。张宽仁听说了倪文俊的动作后,也加强了攻势,但没有如倪文俊那样孤掷一注。
一方强压的无法达到想要的结果,天黑时分,倪文俊带着无穷的恨意领着大军退去。他麾下兵马死伤惨重,没能顺利的攻入南昌城。曾经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
他和张宽仁都没想到今日血战带来的后果。夜里,南昌城里的知道内情的官员都在家里打点行装。为了不引起城内的恐慌,宽撤不花严令不许泄漏消息。
官兵要走了。
江南各地虽然有零星举事的义军,但朝廷守御的兵马实力尚存,驻守福建的官兵正在奉命北上。宽撤不花准备撤退到那里。
一个许多人无法入眠的夜晚。
次日清晨,佛家奴奉命调集骑兵聚集,从北门杀出。
战事进行到现在,官兵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蒙古人在罗霄山外的野战中把红巾军吓到了,相比野战更愿意与义军在守城战中遭遇。
突然冲出城的骑兵让北城外的红巾军立刻陷入慌乱中,几万步卒面对数千战马的冲锋无所适从。
倪文俊当夜在西城外的兵营过夜,北城是次要的战场,为了昨日的战斗精兵强将都被调走了。
官兵顺利的杀入义军的兵营,才发现这支兵马与在罗霄山外遭遇的红巾军不同,与昨日敢顶着巨石爬上城头血战的贼兵也不同。
江北义军的战斗力与倪文俊息息相关,主帅不在,士卒们就像丢掉了主心骨。
战马冲散破旧的帐篷,蒙古人和色目人杀的顺手,差点忘了自己冲出南昌城是为了做什么。
先锋几乎要把义军的兵营冲突透,一列马车城行驶出南昌城。
宽撤不花见巴图姆杀得兴起,忘了本分,不高兴起来,喝叫:“传令,不要在耽误时间,大军立刻往北,沿着预定的道路前往芜湖。”
他走的是满都拉图逃离江西时走过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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