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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小生于权贵世家，对于各种阴谋手段了然于胸，甚至于可以说是熟手技工。她自诩天赋卓群，自命不凡，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家族的轻视而耿耿于怀，早早就潇洒地放弃了一切继承权，转而牟足了劲闯下自己的事业。她就是要证明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弱，她的权谋能力、运作能力……她的一切都比她的那些兄弟要强得多。她也可以，并且她能做得更好。
但顾栩却总对她说，证明不证明的，本不在这上面。这个比她小一岁的学弟认真地告诉过她，阳谋比阴谋更重要，并且在这五年中，毫不藏私地将自己关于盘古集团的一切心得就教给了她。
不光是她，顾栩还教过很多人。那些人没有坚持下去，但顾栩确实是教了的。
这个光明磊落的人，用最光明磊落的方式，终结了老总裁的最后一搏，也为后来者的时代划了一条底线：不会再有老总裁那样的独夫了，这些职工们虽然平时或许会懒于决策，但你要是将他们逼急了，他们也有武器来反抗的。
顾怀雍只要不改变，就算是再来一百次，他也只有失败一条路可走。败在这样纯粹的阳谋上，对于顾怀雍来说，应该是最大的打击了。
“我之前还以为，”岑商半天憋出一句话，“你那通发言的前半段是纯粹在说废话。股东不会在乎前半段的。”
“但是职工们会在乎，”顾栩认真地说，“在搞工作上，我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岑商愣愣地望着他，她有一种预感，她会见证历史。
她的确见证历史了，因为在接下来的投票中，那些被人忽略的职工们继续以磅礴之势发挥着他们巨大的作用。而之前还精神崩溃跑出去的赵老师也回来了，她脸色都白了，看上去随时都能进医院，据目击者称她才在外面吃完了速效救心丸。但就是这样，她也坚持要将后续的票全都亲自投完。
“我要亲眼看着顾怀雍下地狱。”这是赵老师的原话，“我就是病死在这里，我也要看着这个魔鬼先死在我前头。”
这是怎样的恨啊。
赵老师、职工们、一切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他们全都联合起来了，他们用实际行动向高傲的顾怀雍证明了，时间最多只能让受害者无可奈何，却永远不能自然消减他们的恨意。恨是这个世界上最持久的东西，哪怕五年过去，哪怕这一辈子已经被压制得奄奄一息，但只要给他们一个出口，他们就能让世界都变色。
文国勇董事案，不通过……
莫老太爷董事案，不通过……
一切豺狼、混子、野心家全都扫出了董事会。而岑商等一批锐意进取的新兴利益者填补进去了董事会。尽管那些当选者并不全是岑商的人，也有很多反对派，但一件事是毫无疑问的：残酷压榨员工以谋发展的路径被封死了；混子们无路可走了；纯粹的投机者再也不能仅凭手上的钱就左右一个公司的未来了。
那个属于老总裁的野蛮发展的时代，终于是结束了。
顾怀雍跌坐在了椅子上，痛苦地抱住了头，脊背微微颤抖，露出了染发膏带来的矍铄幻觉下后颈真实的鸡皮。莫老太爷拂袖而去了，文国勇则被萧敬之撵着不放，面色仓皇。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不是风流，也终究被洪流席卷而去。
“人间正道是沧桑，”人群之外，顾栩望着有些混乱的会场，平静地说，“不尊重人民的人，最终也将被人民所抛弃。”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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