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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赜哼一声:“可见你还是不肯招,依旧要攀诬胡巡抚的名声,是不是?”
胡廉叫上了一晚上的刑,已经肝胆俱裂,不敢多说半句,当?下只连连道:“我不姓胡,我不姓胡,我跟胡巡抚没关系,我不是他儿子,不是他儿子。”
陆赜满意地点头,吩咐:“很好。不过,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胡巡抚的儿子,我也不妨写封书信,叫人送你去苏州。问一问,这个?强抢民女的混账,到底是不是胡巡抚的公子?倘若真是,少不得要参他一本教子不严。”
他在外面这些勾当?,多半是瞒着家?里的,偶尔漏出去一两件,也叫溺爱的母亲祖母遮掩过去,这时候听陆赜这样说,便是不准备放过自己的意思,蠕动着上来抓陆赜的袍子,脸肿得话也说不清:“大人,饶命,饶命……”
陆赜瞧也不瞧,一脚踢开来,转头去瞧何夫人:“你是女流之辈,旁人就算了,自己去领四十板子,再去给你冒犯的人磕头。”
铡刀落下,反而叫何夫人松了口气,她一双腿已经没知觉了,摇摇坠坠伏地谢罪:“谢大人恩典,谢姑娘恩典。”
秦舒在里边,只听得何夫人一声声的惨叫,过得一会儿,连声音也听不见,只能听见水火棍落下的声音。
陆赜走进来,这才?发现秦舒身上是一件极朴素的衫子,问:“不是叫澄秀给你送套衣裳过来吗?”
秦舒把那衣裳拿出来:“收到了,只是这是有诰命的人家?才?能穿的,只怕是送错了。”
陆赜倒是不知道这些,见秦舒这样说,道:“想来是这些日子忙,弄错了。”
两个?人才?说了几句话,外头何夫人便叫人扶着过来赔罪,她也不进屋子里来,只在门口跪下磕头:“姑娘,妾身一念之差,叫姑娘受了委屈,索性没有酿成大祸,在这里给姑娘磕头赔罪,求姑娘宽恕一二。”
秦舒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也恨不起来她,可叫她说自己浑然?不在意,也是没有的事情。
她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要是在现代应该判什?么刑,要关多久,并?不想说话,摆摆手?,叫人下去了。
外头有人上来奉茶,门稍微开了一点缝隙,秦舒一眼便瞥见何夫人跪过的地上一滩血迹,当?下转过头去。
陆赜见了,反觉得她这个?样子比往日那清冷自持的样子,可爱百倍,当?下替她披了斗篷:“走吧。”
秦舒上了一辆四驾马车,本以为是去哪儿个?安置自己的小院子,谁知行了小半个?时辰还未见停下来,撩开车帘,就见外面雪已经停了,大地白茫茫一片,郭野四处无人,间或一二牛车从山路上下来,远远望去,仿佛一幅水墨画一般。
她一时看呆了,不想叫陆赜伸手?捞到怀里,当?下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见他眼神幽深起来,忙抓住他的手?:“大爷,咱们这是去哪儿?”
陆赜并?不答这句话,伸手?探进衣襟里,微凉的手?触碰到肌肤,秦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脸色也渐渐冷下来。
这马车里的车柜里叫放了炭炉,温暖如春,靠得近了,还是有些热的。陆赜瞧她脸上染上胭脂色,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两片丹唇湿润非常,他一手?抵在车厢处,俯身过去轻轻吸允。
马车摇摇晃晃,秦舒怕一个?转弯跌倒,连忙抓住他的衣摆,这慌张的表情反而叫陆赜快意起来,他坐回来,含着笑道:“果然?没涂胭脂。”
秦舒脸上表情未变,心里骂道:“真是个?变态!”
他瞥见秦舒手?腕上依旧还是一圈淡淡的乌痕,把她的手?捉过来,涂了药,又从车柜里拿出个?匣子来。
打?开那匣子,是一对儿莹莹如月的玉镯,秦舒在园子里十来年,也算见识过富贵,见这玉镯水头成色,便知是上好的羊脂玉,这样一点杂质没有,纯色的更是难得。
即便是以豪奢闻名的国公府,也没有女眷人人都有的份儿,不过是老太太有三五支,姑娘有一支罢了。
陆赜把那玉镯取出来,替秦舒带上,笑:“我到南京那天晚上,见你一双玉手?,手?持白玉壶,那时便想,你这样一双皓腕须得这样的镯子才?堪配。所谓今春玉钏宽,昨夜罗裙皱,此句说的正?是你。”(宋晏几道《生?查子》)
秦舒默了默,扯了扯嘴角,问:“这样贵重,只怕不是该我的东西。大爷现在给我,将?来我走的时候,只怕也是要还给大爷的。”
陆赜沉了脸,松开手?来,仰着头往后靠在车壁上,一只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想走?”
秦舒抬头直视着陆赜的眼睛:“奴婢知道,论身份地位,自然?是奴婢配不上您。可世上的男女之事,并?不是一句配不配得上就能了结得了的。再则,大爷春天一到,便要娶妻,府外设外宅,自然?不是家?宅和睦之道。我自幼父亲早亡,家?计艰难,养成这样古怪的性子,并?非能够长久伏小做低,以色侍人之人。国公府对我有大恩,大爷叫我服侍,我并?不敢推辞,只求大爷叫我能得善终,安享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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