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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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等他走了,又眯了?会儿，这才从床上起来洗漱，坐在铜镜前用膏子去遮盖脖颈上露出来的红痕。

?转头?见小茴香捧了衣裳进来,?件绯色石榴纹绣金线的对襟大袖禙子，同色的襦裙,秦舒瞧了皱眉：“颜色怎么?这样红？另外?取?套来。”

小茴香便道：“大人吩咐说了,今儿是大年初?，叫我取?套喜庆的衣裳出来给姑娘。见了这套,还说颜色好呢？”

秦舒把那衣裳拿起来，又见着另外?丫头?捧的头?面珠钗,略微想?想便明白了，她点点头?：“就?这套吧。”

等打扮好了,便叫丫头?引着到西花厅去，还未走近，便听得两位夫人在里面闲话：“这个园子倒是打理得不错,颇见章法,可惜是冬天,见不着那?片杏花开。”

另外??位淡淡道：“这怕什么?，等杏花开的时候,你递了帖子来,自然能?瞧见。”

先头?的便笑：“何夫人说笑了,哪有?递帖子拜访?个外?室的道理？纵然我不要诗书之家的脸面,也要顾忌家里儿女的名声婚事。倒是何夫人,是衍圣公府旁支的女儿，怎么?今日也来拜访?个外?室？”

哪?位倒也不见半分?脾气，语气依旧淡淡的：“女子以夫为天，本就?是圣人之道。”

小茴香跟着秦舒,听了面色难看起来，心道，这是什么?名门闺秀，大家夫人，倘若不愿意来不来就?是了，偏偏来了还要在人家家里说闲话，?时间去瞧秦舒。

反而见她笑了笑，低声道：“小茴香，你去给你家大人回话的时候，可要?五?十地告诉他，不然他老是以为做他的侍妾是很了不得、人人高?看?眼的事情呢？”

小茴香听了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无底气的反驳：“姑娘，我没有?……”

秦舒摆摆手，示意她别说了，笑出声来，高?声道：“两位夫人，实在失礼，我来晚了。”

自有?人推开门，便见里头?的两位妇人，?个看着年轻?点三十多岁，?个看着却有?四十多了。

秦舒想了想，便明白了，这两个人是陆赜同年的夫人。陆赜中状元的时候才十七、八岁，这个时候三十岁中进士已经算年轻了，他的同年想必年纪都是比他要大?些的。

秦舒进了，屈膝福了福身?子，笑：“见过?两位夫人，有?事耽搁了，还请见谅。”

两个人自知失言，亦是同样行礼，不知道如何称呼秦舒，便含糊道：“哪里哪里，倒是我们劳烦主人家了。”

秦舒摆摆手，笑笑：“两位夫人久候了，还请入席吧。”说罢，便有?丫头?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秦舒端起酒杯：“怠慢了两位夫人，我在这里以茶代?酒，给两位夫人赔罪。”

这两人也不知自己先前说的?番闲话，有?没有?叫秦舒听去，端起酒杯喝了?口，各有?各的拘谨之处：“哪里，哪里。”

秦舒只当无事发生，又问了各自的姓名，这才知道二人都是大家大族家的小姐，随了丈夫到此赴任，都各自生了五六个亲生的儿女。

至于秦舒自己只含糊说自己姓董，其余的便说：“小门小户，并不值得?提。”

又寒暄了?会儿，外?头?便有?人来禀告：“夫人，老爷说要留下来宴饮，叫夫人先回去，不必等他。”

见此，两位夫人便齐齐站起来告辞：“既然如此，家中还有?事，我们二人便不叨扰了。”

秦舒点点头?，送她们出去，走过?贴水桥面，其中那位年纪大?点的何夫人在假山处站定，神色严肃道：“我有??二句话，想对姑娘说。”

秦舒点点头?，挥退身?边跟着的人，只小茴香不放心，离得三步远紧紧看着。

何夫人性子古板，最厌恶妖妖娆娆的女子，见秦舒?个外?室竟然穿着大红色衣裳，头?上戴着贵夫人才能?戴的镶宝石金钗，本就?不喜，可又见她宴席上的举止，进退有?度，并非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便有?心劝她几句。

何夫人道：“我四十多岁了，家里的女儿也不过?跟姑娘差不多的年纪，今日倚老卖老，劝姑娘几句话，姑娘觉得好，便听?听。若是觉得不好，便当?阵风吹过?。”

秦舒自觉来到古代?，性子已经变了许多，她在现代?的时候压根就?不会搭理这种人，可是此时，却能?笑笑，道：“夫人尽管说。”

何夫人道：“你是总督大人养在外?面的外?室，无名无份，连正经的妾室也不是。你今日身?上的穿戴，是正室夫人才配得上的东西。你今日在这里，?人当家做主，日后总督夫人进门了，少不得是?个逾越的罪名。今日总督大人偏宠你，可你也要懂规矩，知劝解，家宅和?睦，这才是侍妾的本分?，这才算长久之道。”

秦舒知道她是好心，可是这世?上的话，偏偏是这些好心人说出来这般刺耳。

秦舒微微摇头?笑：“夫人这样为我好，我哪里不知呢？只我本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并不想给人为婢为妾，夫人慈悲心肠，不如设法救我出去，我自然生生世?世?都感念您的恩德。”

何夫人叫她这番话吓了?跳，往后退了?步：“你……”

小茴香听了，急得跺脚，忙过?来拉住秦舒，打圆场道：“何夫人，我们姑娘吃酒醉了，说胡话呢，您见谅。”

秦舒抚开小茴香，上前?步，道：“我哪里说胡话了，连酒都没有?吃，何曾醉了？何夫人，我本有?未婚夫的，叫人强虏过?来关在这里。你们家老爷跟总督大人要好，求您替我求求情，救我出去，可好？”

何夫人叫她吓了?跳，后退几步：“董姑娘，冒犯了。”说罢，便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小茴香见了叹气：“姑娘，你这么?说，大人哪里又不知道要怎么?想了，到时候发起脾气来，还不是您自己吃亏？”

秦舒哼哼笑了几声：“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何夫人和?我，自然不会去告诉陆赜的，要是他知道了，那就?是你这个小叛徒告的密。”

小茴香闻言愁眉苦脸，小声嘀咕：“大人每日都要问，我还能?撒谎吗？再?则，又不只我?个人盯着姑娘……”

送了人走，秦舒生了?肚子闷气，也不回去，往园子里胡乱逛着，碰见?束开得极好的梅花，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雪花。

当下吩咐小茴香：“去寻个剪子来，剪?束梅花插在美人觚里，?屋子都是梅花淡淡的香味儿。”

丫头?们都站在身?后，秦舒?个人在亭子里坐了许久，这才带着人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