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仇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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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东北的长荣巷，高家的祖宅便在这处。酉时过半，高宅里头突然响起一声声的哭嚎，吓得往来行人都刻意加快了步子。谁禁得起被这么吓唬啊？

高家主院中，一大家子人都在，就连许久未曾归家的高修明跟高修明的生母韩姨娘都围在身边。母子俩表面悲戚，实则心里正痛快着呢。

高夫人见高崇德铁了心想要把女儿往死里打，气血立马上头，一把夺过藤条：“你要打她先打死我好了！”

高芩赶紧缩进她娘怀里。

“你以为我不敢吗？”高崇德一个藤条甩在高夫人手背上，“唰”地一下，手上便是一道见肉的血痕。

高夫人惨叫一声。高崇德，他竟然真敢？！

高崇德又恨又怒，目光扫在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的高芩还有边上蠢笨如猪的高修文，咬牙切齿：“都是你养的一对好儿女，让我在知县大人一家丢尽了脸面。你知道今儿县衙的师爷给我带了什么话吗？盐场里头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取笑我，笑我治家不严，笑了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那是我一个人的错吗？”高夫人火气也上来了，高崇德当着韩姨娘这个小贱人的面打她，她哪里还憋的住？“若不是你天天念着要我讨好李夫人，我至于受这委屈吗？”

“你还委屈了？”

“我不委屈谁委屈？这个家里里外外谁操持？你高崇德能稳坐盐监之位又是谁的娘家出的力？如今倒好了，自己风光了便把恩情忘得一干二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扶持那贱人的儿子，我告诉你高崇德，想都别想！老娘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如愿的！”高夫人歇斯底里。

高崇德指着状似癫狂的高夫人：“疯了，你疯了。”

高修明此时方才站了出来：“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如今再说什么也没有意思了，更何况小妹和母亲身子柔弱，实在是受不得这藤条。为今之计，还是早日与李家、顾家赔礼道歉，了结了这桩是非才好。”

高修文一听到还要给顾准道歉，立马炸了：“呸，你安得什么心，不知道爹最恨的便是顾准吗？要道歉你一个人去道，别拉低了我们高家的门楣！”

高崇德收了藤条，脸色阴晴不定。

“知错就改，如何能叫拉低门楣呢？”高修明一幅讲道理样子：“爹，那顾准虽卑劣，但如今咱们也得分清轻重缓急。冒然得罪李大人不合算，还不如先忍了这口气，让李大人与李夫人消消气。至于往后如何对付顾准，那都是往后的事，他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哪能跳得出咱们的手掌心？何苦因小失大呢。”

高崇德此时也找回理智了。

只是让他对顾准低头高崇德是做不到的，他看向这母子三人：“事情是你们闹出来的，顾家那边也得你们去善后。限你们三日内去顾家赔礼道歉，将此事解决了，否则，别怪我家法伺候！”

高修文杵在原地，羞恼的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他恼的不是自己母亲被打了，也不是自己妹妹做错了什么事，而是他竟然要去给顾准道歉。

顾准配吗？

高修文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晚上都消，因为没有睡好第二日起来的便晚一些。想起最近先生总是怼他鸡蛋里面挑骨头，高修文便慌的不行，赶忙让车副驾着车送他去了学堂。

晚是晚了一些，可奇怪的是先生竟然不在学堂里头。

高修文正觉得奇怪，邓季文突然一脚跨进了学堂，看到高修文在这儿故意拔高了声音：

“你们猜李大人过来干什么？”

学堂里头的学子立马骚动起来：“这么说来你是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李大人是过来收徒弟的，他张收顾准当他的入室弟子！”

邓季文地一句话，犹如一滴水溅入了油锅里，炸的整个学堂里头都沸腾了。

“真的吗，李大人怎么会突然想说顾准当弟子？”

“该不会是为了报恩吧？”

“有李大人当师父，顾准的前程可就真的稳了……”

高修文只感觉自己头顶劈了一道雷，轰得他不得动弹。偏偏邓季文还在那边刺激他：“要不怎么说我兄弟命好呢，不像有些人，一天到晚自命非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得似的，实则连县衙的大门都摸不到。得意什么呢？当老子的也不过就是个小官，自己还想着状元的梦，不笑话他想和谁？”

高修文死死攥着拳头，顾准，又是顾准！

为什么每次他栽跟头都是因为顾准！道歉是吧？收徒是吧？好，他这次要是不弄死顾准，他就不姓高！

王维谷见高修文这般表情，便知道有人又要倒霉了。不过他非但不同情，反倒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他也是早就看顾准不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