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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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玄羽抓着手里的简历站在蓝氏大厦前，这是他今天最后一场面试——在此之前，他已经辗转了六个学校，凭着自己亮眼的学历和糟糕的档案被拒之千里无数次。

蓝氏教育集团在国际上都颇有名气，如果不是之前摔尽了跟头，他连尝试的念头都不敢有——他的学历和资质根本连蓝氏的门槛都迈不过。

但他还是收到了面试的邮件通知，虽然心知被录用的几率小于百分之一，也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面试了——他与社会断轨接近三年，在家里也是万人嫌的存在，他不能再做无业游民了。

如果实在做不了老师就不得不考虑去工地上卖苦力只是不知道这副大病初愈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他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想想当初子弹擦着心脏贯胸而过他都没死成，可见自己偶尔还是会有狗屎运的。抱着这种乐天的心态，他迈进了蓝氏的大门。

大厦一层只设了会客室与人事部。偌大的空间装修及其精简，地上铺着剔透反光的大理石，周边一应的透明玻璃墙，原本占地面积就大的空间在光发射的作用下仿佛大了两倍，有极强的视觉冲击。会客室与人事部分隔两边，中间腾出的空间摆了一方古典格调的书柜，上面中西名著一应俱全，一台白色大钢琴宛如亭亭玉立的芭蕾舞者屹立在大厅正中央。这种古典高雅的格调与商业中心格格不入，但从踏进大门那一刻起，外界的噪杂仿佛被自动隔离，像是进入一方静谧的秘境。时值工作时间，大厅除了莫玄羽外没什么闲人，唯一带着烟火味的是两名正在安装水晶吊灯的工人。他们一边交谈一边着手处理一台足有五个人手拉手围成的圈那么大的吊灯，地上散着几颗水晶球。

莫玄羽想像了一下这个灯置于屋顶后的场景，说是宫殿也丝毫不夸张。

他看到那台成色上佳的钢琴就控制不住的手痒，他在过去三年的时间里有两年半是半死不活的植物人状态，苏醒后记忆出了偏差，谁都不认识，连自己的身体和长相都觉得陌生至极。所谓的家人对他的清醒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的情绪。他很快意识到没有人关注他的死活，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连属于自己的记忆都没有，他孤独的在床上躺了两年半，醒来后依旧是孤独的。直到某日意外翻出了自己大学的毕业证书，才忽然发现了自己竟然是学音乐的，他试着去碰了乐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这个孤独陌生的世界里，音乐成了他所有情感的倾诉者。

他没有钱，家里人也不待见他，因此除了在琴行短暂的碰过钢琴其他时候是没有机会的，他手痒得不行，却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来干正事的，因此费了极大的劲按住了手。

他敲了人事部的门，迎接他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

——

蓝玖扒开会议室的百叶窗，从小缝里看见自己daddy坐在会议桌主位听着哥哥姐姐的汇报。确认自己不在daddy视线范围内后撒开小腿就往外跑。

还没跑两步突然腾空被人提了起来，秘书从背后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大腿上拿了颗糖果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说:“不能乱跑哦小公子”

蓝玖接过那颗大白兔奶糖剥了糖纸转身把糖果塞给了秘书涂了口红的嘴里，小朋友扑闪几下大眼睛撒娇道:“秘书姐姐，玖儿想玩球球”

秘书被萌了一脸血，嘴里还嚼着小宝贝投喂的甜津津的牛奶糖，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暂时把总裁叮嘱的“不要乱跑”这句话抛在了脑后。

“哪里有球球啊，这个可以吗？”秘书把自己办公桌上的地球仪拿给小少爷。

蓝玖摇摇头说:“是里面有彩虹的球球”，他挣开小姐姐香香的怀抱，小短腿跑得飞快，秘书赶忙跟了上去。

小少爷刚跑到电梯口就被秘书拦住了:“不行哦，不能下楼”

秘书虽然被小朋友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但年龄确实已经到了被叫“阿姨”的阶段，但这个年纪能爬到上市集团秘书长的位置，能力自然是一流的，是个典型的职场女强人，女强人被蓝总委以重任，在总裁开会的两个小时里看好蓝家的金宝贝。

蓝小公子今年三岁，这个年龄最为粘人，总裁没办法看宝宝哭，偶尔会把孩子一起带到公司里。

她还记得总裁第一回把孩子带到公司的场景，平时一丝不苟的大冰山左手抱着在吹泡泡的儿子，右手提着一个卡通行李箱，助理想接手都不让，在全公司员工震惊的目光下抱着孩子进了办公室。

从那以后，蓝忘机的办公室单独开辟了一个小隔间，隔间是玻璃墙，正对着总裁的办公桌，他办公的同时可以随时观察小朋友在隔间的情况。

那小隔间里有一张小床，地上铺着羊绒材质的地毯，上面堆满了各种玩具玩偶，还有一个人形等高的小熊布偶，靠窗的长桌上摆的全是宝宝用的小零食，各种型号的奶嘴，各种口味的奶粉，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的架子上，她有几次抱着文件找总裁签字，就撞见蓝忘机挽着袖子在桌前泡奶粉，调好水温后还就着奶嘴试了试温度，又或者是陪着宝宝坐在地毯上陪他堆积木，陪他玩过家家。

和在人前严肃的形象完全不符合。显少的，她还能撞见几次总裁对着宝宝笑，那真是极好看的笑容，秘书每日看着这样一个男士，也无怪乎单身到现在。

小蓝公子完美的继承了父亲的颜值，小小年纪又聪明又嘴甜，简直是全公司的团宠。光是公司里的同事送他的零食就可以堆满三个大箱子了。

偶尔碰上重要的会议比如今天这场，小公子才会被交到她手里照看。

这时恰好电梯门开了。蓝玖佯装听话又失望的往回走，秘书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小朋友要是对他撒娇，她可难保不会没有原则的纵容，忽然小公子对着她的身后惊奇的喊了一声“daddy！”

秘书以为是总裁来了，忙回过头去，什么人都没有，再回头过去，小公子已经一溜小跑跑到电梯里，电梯门在她眼前合上了。

——

“抱歉，莫先生，您很优秀，但并不适合这个职位”HR将莫玄羽的简历推到他的面前摇摇头。

简历停在个人档案那一页，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曾因为性骚扰被刑事拘留15日”。

莫玄羽放在桌上的手握了握，这是他第七次因为这个原因被拒之门外。

面试官扶了一下黑框眼镜，说话不留情面：“恕我直言，你这种档案留有污点的人并不适合教育行业，我们考察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品行，我们不能把学生交给一个道德有污点的老师。希望你理解。”

莫玄羽点点头，即使被人抓着这个点侮辱指责过许多次，但还是免不得觉得窘迫和委屈，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信，他对自己做过的事完全没有印象，而上面写的性骚扰更是他无法理解的行径，然而档案的记载总不会错，他忘了不代表以前没有做过这件事。

掩耳盗铃的事他做不来，他接过被退回的简历，调整好面部表情，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难堪，礼貌的回以微笑道了声谢谢，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往人事部的门外走去。

失败是意料之中的事，面试官的话说得虽然难听但句句在理，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彻底放弃了做一名音乐老师的职业设想，认真考虑起自己去工地搬砖的成功率。

他走出门外，正值中午，春日的阳光温柔地照顾了大厅的每个角落，唯独没有落在他身上。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被一束光线闪了眼睛，他顺着光线望去，看见一个小孩子蹲在地上，正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手里的水晶球——那是还未被工人安装进吊灯的零部件，散落了一地，那两名工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安装到一半的吊灯仅靠一根铁线虚虚固定着，小朋友蹲在吊灯的正中心，手中剔透晶莹的水晶球从各个角度折射从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远远看过去就像装了一道彩虹，而那道彩虹的光芒恰好落在了莫玄羽身上。

他驻足在原地，眼睛不舍得从小朋友身边移开，那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水灵灵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手里再普通不过的水晶球，那双眼睛实则比水晶还要夺眼几分，虽然是一个人玩，却自得其乐，樱桃小嘴勾着好看的弧度，五官长开后一定是个小帅哥，任谁看了都要好奇生养他的父母又是何等的美貌。

他看得出神，忽然听到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他寻到声音的出处，心立马提了起来，那根固定吊灯的细铁丝正一根根的崩开，声音在莫玄羽听来刺耳无比，他大喊一声，小朋友被他吓了一跳，奇怪的往他这边看来，并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祸事，那道澄澈的目光与莫玄羽对视的瞬间，后脑像是突然被人用力敲击了一下，眼前黑白明灭，曾经只出现在梦里的细碎画面又一一闪现，他抓不住那些萤火虫一样的记忆光点，在视线恢复清晰后，莫玄羽

像是被人推了一把，身体本能的冲上前，将那个懵然的孩子护在身下，继而那些摩擦声戛然而止，他耳边响起一阵玻璃摔落的震响，腰间便是一阵紧密的闷痛。

他抱着小朋友尝试爬起来，但那个吊灯体型庞大重量也大，他试了几次都无法依靠腰部的力量顶开吊灯，小朋友被他护在身下，睁着大眼睛呆呆看着他，倒是一点都没有被吓到，还主动用小手抱着他的脖子，给他的手臂减轻压力。

莫玄羽腾出手撑着地面又试了几次，依然无济于事，那台吊灯压在他背上，实在是太重了。

大厅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其他人，那两名擅离职守的工人带着一身烟味一回来就看到自己安装到一半的吊灯摔碎在地上，那底下居然还压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