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蛾眉月的清辉凉凉地泻进来。
他方才将她拥在怀里如此之久,怎会没有嗅到她刚刚沐浴完留下的的鹅脂清香。
本就不是需要回答的问话,而是一句十足暧昧的暗示。
殷殷没有出声。
沈还一手绕过她的肩膀,一手勾住腿弯,轻而易举地将她带回到昨夜那张榻上。
他取下她发间那支金簪,放至枕侧,便要去解她前襟处的盘金扣。
殷殷下意识地想拦,手举至一半,沈还顿住动作看过来。
四目相对。
心跳缓了一拍。
不知是不是因为惧怕。
沈还没有继续,双手撑着看向她的眼睛,好似要借着昏黄的灯盏,看清她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左手停在距离他胸膛不过三寸的距离。
下肢相贴,隔着衣物紧紧依偎在一起,凉风也好似染了暑气。
如有可能,她倒希望一切都能速战速决,漫长的前奏总是对含怯的人最大的惩罚。
她没有收回手,借势指了指一旁的莲花灯盏,借此掩饰方才情急之下最本能的排斥。
他不知有没有看破,但总归没有让她如愿,那盏莲花灯还是好好地燃着,时不时地扑闪一下,提醒着这一切并非虚幻。
沈还自认不是一个软心肠的人,但在看见那双蕴满秋波的眸子时,仍是顿了一顿,而后取过她方才遗落在枕边的手帕,叠了两叠,随意覆在她眼上。
手帕质地并不厚实,光线没有比之前晦暗太多,殷殷阖上眼帘,隔着两重障碍,仍能清晰地感受到灯火扑闪间的忽明忽暗,以及由此而昭示的时间的流逝。
床幔轻摇间带起的凉风从面上徐徐拂过,轻轻掀起手帕边角,送出几声压抑过的娇声。
沈还原本并未收敛,只是在垂眸瞧见她微蹙的眉头时,动作缓了一拍。
夜风令肌肤上的薄汗也逐渐消弭,只留下微咸而黏腻的气息。
混沌之后,人却愈发清醒。
手帕被取下,她睁眼看过来。
沈还极轻地笑了一下:“不拿乔了?”
“大人不就想要这般么?否则也不必等到现在。”殷殷看向他,眸中情绪不甚明显,双眉倒是舒展开来。
他说得对,昨夜是被逼无奈没得选,甚至根本不知前日才动了怒的他会不会接受她的示好,便要那般不知廉耻地来讨他欢心,自然满心屈辱。
今日却是在明确知晓他的态度之后,考虑清楚利害关系再过来,说白了,今日是她主动,是她要借他脱困。
她若再推拒,岂非成了真的故作清高?
况且,此前尚有一丝全身而退的可能时,她以为她会唾弃这样以色侍人苟且偷生的自己,可真走到了这一步,才知她这一生,总有比这些虚妄的礼教更需守护的东西。
以死守节或许值得敬佩,但起码要有一个别无牵挂的前提。
这般想来,倒觉得丁层云的不羁偶尔也令人歆羡,多了一份坦然。
沈还由她,往榻上淡扫了一眼,自行起身去了净室。
殷殷平静地躺着,等脚步声走远,才匆忙起身,执起方才那方手帕,草草收拾了下自个儿。
沈还回来时,她已整理好床榻,自个儿抱膝坐在外侧,听见他的脚步声,她神思滞了片刻,赶紧起身。
他坐至榻沿,她蹲身替他脱下翘头履,眼睫垂下,再次遮住了所有情绪。
“委屈?”
“没有。”她的语气冷静得可怕。
她起身,薄薄的中单披在身上,沈还目光停留在她微曲的腰肢上足足一弹指,才轻轻拍了拍:“睡吧。”
身侧的呼吸早已平缓下来,殷殷轻轻翻身朝外,睁眼去瞧帐上的纹样。
她没有问他,她今晚不回去,蒋正回来找不到她怎么办。
他说薛晗这几日不在府里,薛晗午后便出府去了庄子上,他说若她愿意自有人带她过来,便有人急急将蒋正叫走。她似乎不需要怀疑他对她说过的话,也暂时不太需要担心丁层云的状况,小苔定然不敢合眼地照看着,依他方才所说,明日也会给她一些可以和薛晗换药的消息。
平心而论,除了偶尔变着法儿地迫她出声外,沈还方才几乎算得上体贴,但毕竟是头一遭,身上还是疼得厉害,身侧的人早已进入梦乡,她却在这漫漫长夜里难以成眠。
东方将晓时,她才总算扛不住两夜未眠的疲倦,阖上了双眼,但心中思虑重重,睡得并不安稳,身侧刚一有响动她便倏地惊醒过来。
沈还正预备绕过她从床尾起身,见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干脆停下动作等她。
殷殷见他这般,平素赖床的习性早抛到了脑后,忙不迭地起身,来不及捯饬自个儿便问:“大人,我去叫人进来伺候?”
“你来吧。”沈还好心地指了指次间,“应该都备齐了。”
殷殷分几次将巾栉、青盐、衣物等物件取进来,先伺候他盥洗完毕,又替他更衣。
“倒比上回熟不少,做了蒋正的婢子也还是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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