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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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哪里弄来的？”苗青玉大致想了一遍,没有哪个亲戚有这个大手笔的,一个糍粑有她食指中指两指并拢那么粗，长度有小拇指长。

苗卫平：“今天我去帮一个朋友做了些事，他们家刚好在做糍粑,所以硬塞给我了。”

苗青玉对苗卫平说的话保留意见，就算是朋友,在一个缺吃短喝的年月，这么阔绰也是十分稀罕。

“好吧,希望你这个说法也能让爸相信你,我就不追问了。”有的吃可以堵住她的嘴了。

苗卫平嘿嘿一笑：“那我也是一样的说法,这话是真的。”就是他还有所隐瞒罢了。

有些话还是不能跟青玉说的，不是怕青玉出去说，就是他已经跟人做过保证了,得做到才行。

苗青玉应了声,苗大苗妈都不能左右得了苗卫平的想法，她也不会横插一脚。

“对了，今天家里没怎么样吧？”苗青玉想起早上的事。

苗卫平耸耸肩：“什么事都没有，大哥他们是想争取一下,但你也知道，大哥向来听话老实，知道没戏了，就只能拉着大嫂走了，而且爸还很坚决说大嫂不能再当老师了。”

因为这件事，大哥大嫂两个背地里肯定会怨上青玉的,他们会觉得要不是青玉闹了一出，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反正谁的心思都不用猜，就这样吧。

“对了，今天早上这件事就在大队传开了，知青都知道了，而且为了再次出现谦让的事情，干部们特意说明谁第一谁就得当老师，有不少知青又到处借书看准备考试，要我说，这回还是沈知青可能最大，因为他知道的东西最多了，我看也能教好学生，真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当老师的机会，哪个知青不想当老师呢，没见他们喜欢下地的。”

苗青玉也觉得很奇怪，当初沈泰清为什么会谦让郑秀萍呢？当老师多自在轻松啊，不比下地日晒雨淋好？可没有说因为男女的缘故，这时候大家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平等，她更觉得这其中不简单。

或许沈泰清是故意的？

唔……她是不是想的太黑暗了点？竟然觉得沈泰清是想让郑秀萍走到高处，又毫无防备从上面跌下来摔进泥潭，翻不了身，从来没有得到与曾经得到过又失去的痛苦是截然不同的，后者更悲惨。

她会这样想，全是因为杨帆到这里下乡了。

真不能怪她心思阴暗，她就是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个可能的。

往深处仔细一想，如果真的是这样……她顿时挺直了脊背。

那沈泰清就是看似温和君子，实则手段凶残心思又缜密！顺风顺水的男主角杨帆都轻易被他搞下乡了，女主角郑秀萍以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小学老师的工作肯定丢了，而且再也没有竞争力。

苗青玉暗暗咋舌，她那点只能说是面上功夫。

好的，不管沈泰清是不是真的这样做了，反正离他远点就对了。

“哈哈，或许他就是喜欢下地？又或者是想体验一下农村生活？”苗青玉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苗卫平：“那如果年后他考第一当了老师呢？”

苗青玉脑子打结，又道：“那就是他不想再下地了，知道下地的辛苦，就想当老师吧，也或许他很骄傲，不允许自己不考第一？”

“有可能，你说沈知青骄傲这一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苗卫平对人的感知能力很强，喜恶这些情绪他也能捕捉到，他自认看人很准。

最终也没有讨论出什么来，毕竟苗卫平不知道其中故事，只是根据他平时的接触猜测而已，苗青玉又不可能说出来让他分析。

好在回到家吃上糍粑后，那软糯的口感征服了苗青玉，让她转头忘了对沈泰清的猜测。

苗卫平果然被苗大捉过去问话了，不过两人很快就出来了，他面上仍是笑嘻嘻的，一点也不见苦恼，走过来拿起糍粑就往嘴里塞：“好吃！真甜！”

苗青玉已经连续吃了四个了，她手上拿的是第五个，虽然还想继续吃，不过她控制住自己，吃完这个就不能吃了，家里人多啊。

苗妈拿了四个出来，打算给苗卫国的，她不管他们怎么分，反正给四个已经够意思了，何况糍粑是苗卫平拿回家的，分一点尝尝味道就够了。

苗卫平也吃了五个，苗妈他们几个吃了一个，后来苗青玉亲手送到嘴边，他们才肯吃下这二个，苗胜胜还小，苗奶奶只让他吃了一个，所以总共吃了二十三个，还剩下二十来个被苗妈收起来了。

苗妈很心疼一下子就吃了这么多个，直说她只吃一个就够了，弄得苗青玉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苗妈说，苗妈是真的节省，但苗妈竟然没有问苗卫平从哪里得到的糍粑，应该是看到苗大没有对他做什么吧。

“剩下的你们改天再吃。”苗妈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今晚煮够饭了。”

苗青玉他们都没什么意见，一切让苗妈拿主意，糍粑算是今天的意外小零食。

努力的目标又多了一个，苗青玉希望她以后可以随便吃糍粑吃到饱，所以粮食必须增产，这样她只能继续埋头学学学了。

***

不知不觉一周又过去了，苗青玉终于学完所要学的知识，也自己动手在小黑屋实验室里三次成功造出新旧两套甘蔗制糖机械设备，学霸系统判断她可以进行现实实践了，所以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怎么在赵厂长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

苗青玉复杂又激动地看着她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图纸还有作的各种标注，有厚厚一沓纸，因为家里纸张不多，所以有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也有她练毛笔字的纸，还有一些旧报纸上面被她写满了各种计算数据，历经辛苦，终于有了收获这种满足感是只有自己能给自己的。

她将图纸从小黑屋里拿出来，装进自己背的背包里，到时候直接去见赵厂长，再多的言语都没有这些切切实实的东西来得更容易让人相信。

而赵厂长是一位锐意改革的厂长，他对这些机械设备不说十分清楚，但肯定能看清一些东西，苗青玉将自己的所有诚意都放在图纸里，没有半点敷衍，她希望赵厂长能尽快认可她。

因为只有一星期时间了！

她特意问过学霸系统，只有她给出的图纸被接受并且被确认投入生产才算是完成学习任务，本来是要到这些机械设备被投入使用，并且产生贡献才算是她完成任务的，但一个月时间对苗青玉来说还是太少了，学霸系统及时做出了调整。

苗青玉一到糖厂就立刻去找赵厂长，赵兵与苗大至今关系好，苗青玉认为是他们俩都有一颗热忱爱奉献的红心，是的，赵厂长是糖厂最早上班又最迟下班的人。

片刻不耽误，不然赵厂长就得下去准备带头做广播体操了，幸好，苗青玉时间掐的很准，赵兵还在埋头写着什么，听到敲门声应道：“请进”。

门是开着的，苗青玉听到允许才抬脚走进去：“赵厂长，我有事要向你汇报。”

赵兵抬起头来，见是苗青玉，愣了下，就笑了，放下笔，指着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是小苗同志啊，坐，坐着说，你有什么意见就提出来。”

苗青玉道了声谢，坐下来了，她没有先说话，而是将用旧报纸包着的那一大沓纸放在桌上，没有其他言语的铺垫，因为赵厂长不喜欢场面话，直接道：“赵厂长，这是我自己画的一些图纸，关于制糖机械设备的，我想向你请教，请你给我一点意见。”

赵兵还以为苗青玉要说的是她自己的事，因为厂里有一些人传她工作不尽心，经常只顾着看书的话，还有老员工偶然跟他提起过，但因为有钱翠兰经常在他耳边夸苗青玉，所以赵兵对苗青玉的情况是清楚的。

但却不是他以为的要为自己正名，苗青玉自己制作图纸，让他看并且提建议。

赵兵认真看着苗青玉，发现这位战友家的姑娘不卑不亢地坐在那里，坦然回视他的目光，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不得不坐正身体：“我听钱师傅说你是平时在看这方面的书？”

“是的，赵厂长。”

“你有这个能力设计制作图纸？小苗同志，这是不能开玩笑的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来找赵厂长，希望你看完之后再评定我有没有能力。”苗青玉当然不能退缩，一旦她眼神躲闪，赵兵很可能以为她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她要让他看到她的郑重。

赵兵思考了几秒，没有拒绝她，却道：“白天我没有时间，晚上我可以帮你看看。”

苗青玉恨不得赵厂长立刻打开来看！于是又补充道：“里面有我制作的现在厂里使用的详细机械设备图纸，还有我在这个基础上面做的一些改进，恳请赵厂长尽快给我答复。”

赵兵见她执著，只能伸手接过那沓纸，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几分钟，就随手翻开旧报纸，看到的就是苗青玉那一首灵秀大气的字，心情顿时舒缓了不少，小苗同志这笔字写得好，等他随意地看第一页的内容，面色就逐渐严肃起来。

不是空洞无物的图纸，应该说上面一些数据比厂里的那一份标注的还要详细！赵兵又立刻往后面翻去，眼睛在纸上扫视着，果然，有理有据的，而且他能看出来苗青玉制作图纸也很精准，就像个专业人士。

“小苗同志，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份图纸？或者说，这真的是你自己制作的？”赵兵不敢相信，因为苗青玉根本没有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他所知道的，就是她最近大半个月来有看这方面的书籍，但这也不足以让她就能自己制作图纸吧。

苗青玉早就准备好，这事是瞒不了的，她就干脆坦然以对：“赵厂长，我五哥在公社上走得多了，所以很是结识了一些人，我们在一处旧书摊那里买到了一本制糖机械设备的书籍，上面刚好就有介绍到厂里的机械，尽管并不详细，而我之前刚进厂的时候有去参观过厂里的制糖机械设备，还看了一些书，所以就自己琢磨了出来，请你继续往后翻，那里就有我新改进的设计图纸。”

赵兵下意识就跟着翻页了，等他回神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苗青玉所说的她自己新改进制作的设计图纸，如果像他刚看到的那个水平……

赵兵确确实实是懂得看一些图纸的，以前在部队他就学会一些简单的修车技巧，转业到糖厂后，他也一直在学习甘蔗制糖机械设备这些东西，因为糖厂就是靠这些机械吃饭，有时候他也能搭一把手。

厂里缺这方面专业人士，机修师傅就只有一个，还有他带的两个徒弟，机修师傅的水平不错，以前很会修拖拉机，后来才被调过来糖厂，也曾经到省会专门学习过，机械出了问题也能及时修理好，这样就很厉害了。

所以会看一点图纸的赵兵自然能看得出被苗青玉特意提醒过新改进的设计图纸是有真水平的。

他想起了什么，立刻翻到一处，果然找到了他想要找的，而赵兵看到苗青玉有特意标注出这处，说明改进的方向，提高效率，还能减少浪费，从而提高产糖率，他又认真看了一遍改进后的数据，激动得无法自持，这要是真的能实现！那他心头压着的大石头就能搬下来一颗！

赵兵刚想说什么，苗青玉就开口提醒他了：“赵厂长，已经到了做广播体操时间。”话音刚落，那熟悉的广播声就响了起来。

赵兵：“……”

“赵厂长，你得赶去带领大家做广播体操了，我也得下去，不能迟到，钱师傅肯定在找我了。”苗青玉忙站起来。

赵兵：“……你先下去吧，这份图纸先放在我这里？”

苗青玉：“当然，请你看完再做决定，我是糖厂的一员，也很希望能为糖厂做贡献。”

赵兵认同地点头，等苗青玉离开他的办公室，他舍不得放下手里这份东西，放在办公室吧，又有点怕回来就不见了，这很可能是新技术！但带下去又人多眼杂的，更不安全，左思右想，赵兵将图纸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怀着忐忑的心情下去了。

虽然赵兵下来得晚了一会儿，但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比起他们这些工人，赵兵这个副厂长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他们只要跟着赵兵做广播体操就行了。

赵兵今天尤其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更快一点，所以广播声响一停，他就朝众人简单地说：“大家今天也有了巨大进步，继续保持，还有几天就到评比了，几天后的你们肯定比今天更好！今天就到这里，解散！”一说完，他就赶紧走了，到后面直接跑了起来。

赵兵的行为惹得今天以为可以上台接受夸奖的几个人纷纷说赵厂长今天肯定很忙，所以就没时间了，他们表示理解云云。

苗青玉对赵厂长这样急迫的举止是高兴的，因为这正代表他将她送过去的图纸放在心上了。

真希望今天就可以有结果，然后立刻进入改造机械这一步，苗青玉是最了解新旧两套机械设备差别在哪里的人，要是尽快改造成功，年后糖厂的工作展开会更顺利，提高产糖率也不再是难事。

或许她的工资还能升一升呢，说不定有两份工资之类的？

苗青玉美滋滋想着，等这一周过去，她就能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了，她就可以买买买！

在心里激动了一会，苗青玉嘴角带着笑意回办公室，钱翠兰不在，刚才她看见赵厂长临走前让她过去一趟，肯定是要问她的情况。

办公室里面有个人是苗青玉不想见的，但不见也得见，而且几乎是天天见，不过现在她都懒得跟林梅打招呼了。

没什么原因，就是上一周她跟林梅说话，林梅有不少次当没看见没听到，完全无视她。

苗青玉又不是泥捏的人，一次两次她能忍忍，多了她就不能忍，她又不是林梅爸妈，没有义务惯着她，所以，她现在都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全当没看见林梅，这人真以为自己是小公主，她苗青玉得时时刻刻捧着。

林梅一见苗青玉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的样子，顿时心就泛酸了，她一个城里姑娘，哪哪不比苗青玉好？凭啥她就得在家糟心，工作也不顺心，而苗青玉天天好心情呢？

“小苗同志，我看你啊，得多花点时间在工作上，别整天看那些你看不懂的书，不懂装懂容易闹出笑话的。虽然你会计工作做得好，但也不能做完该做的工作就只做自己的事吧，你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呢？一点勤奋拼搏的精神都没有，我可是知道有不少人背后说你闲话的。”

苗青玉一阵无语，但这并不妨碍她牙尖嘴利地讽刺回去：“哦，那林姐你这是当着我的面说我闲话了？”正应了林梅刚说的有人背后编排她。

林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因为苗青玉没能如她愿奉承她，反而出言嘲讽，明明之前苗青玉还一副要跟她好的样子！

“林姐，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比起某些连自己工作都不能当天完成，反而要推到明天的人来说，我觉得我自己做的很好，不仅快准好做完自己的工作，还有时间读书提升自己，这样更好，你说对吧，林姐？”

苗青玉毫不犹豫地反插林梅一刀，都不用动脑子去想，去外面宣传她事情的就是林梅了，钱师傅同意她这么做就不会到处说她闲话，林梅就不同了，她有理由并且亲眼所见，更容易让人相信。

虽然苗青玉面上很强势，但她心里却着实苦逼，这才刚开始，林梅就开始将她的情绪强加给她了，以后还不是会变本加厉？

苗青玉都不用实地考察，就能透过林梅的状态大致了解到她在王家过得不快活，生活幸福的人才不像林梅这样怨天尤人，尤其还是她处于新婚蜜意时期。

林梅不可能也不敢对钱师傅发脾气，还不是就看准她这个新人了？

“你！”林梅气得胸口急促大喘气，但她突然想到她不能将苗青玉的话接下来，这样岂不是她自己承认自己工作能力不行，还拖延工作？要是苗青玉跟别人说她的闲话，她就成了大家的笑话了。

因而林梅愤怒却不敢与苗青玉争执，差点憋坏自己。

要是苗青玉知道林梅心中所想，只会嗤笑几声，真以为天下人都跟你林梅一个样，没事干只能去传别人的闲话来得到自我满足？

她才没那么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