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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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听到苗大说的赖掉国家的钱,孙招娣顿时就慌了：“我只是说要免费,谁说要赖掉国家的钱了？”

她可不傻，这件事一旦被定下来，那她的名声岂不是更臭了？而且这件事可不小,要是让外面那些小兵听到风声赶过来要抓她去改造思想，那真是要她的命了！

“我没有！苗大你可是队长,咋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不对了？”孙招娣嘴上飞快说着，就想压下苗大那些话。

但苗大又如何会同意？大队能通电是好事,有些大队盼都盼不来呢,现在因为青玉做的事所以这等好事落到他们头上了,他就更不能放弃闺女给争取的这次机会。

“孙招娣同志，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既想用电,又想不交电费,但这好事不能全落在我们大队头上，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国家搞电力建设已经很费力气，现在正需要我们大家支持国家建设，老百姓用了国家铺设的电,那就得交费，这些钱以后会继续投入到全国电力建设上，还有那些参加建设的同志身上，这没钱，什么都做不了，这些同志吃什么？国家怎么搞建设？”

“我们要积极支援国家建设,人人都如此，没理由到了我们大队就搞特殊吧？我们不搞特殊！还得努力不给国家添麻烦……”

苗大句句有力，众人就不出声了，大家都知道电是个好东西，知道大队能通电的时候，那也是兴奋无比的，不然也不会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晒谷场来，以前他们听到某某大队通电了，那也是羡慕不已的，不过就像孙招娣所说，有人觉得电费贵，有人想要电免费……

确实，他们想问题的角度基本是从自身利益去想的，但经苗大一番话说下来，他们又想到了国家建设上面，这个年代的人是很爱国的，用苗青玉的话来说，就是又红又专。

即使是孙招娣，听到国家建设，那也是立刻心生退缩，不再振振有词，也不敢再强词夺理，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国家大事啊。

书记苗大军适时站出来高声说：“大家都听到队长说的话了，全国迟早都会通电，咱大队是赶上了好时候，所以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啊，每家每户有了电，你们也可以少用或者不用，等到你们以后想用了，也方便用，放着也不会坏，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以后大家都能用上电的。”

大队干部都知道他们大队这次真的是被天上掉的馅饼砸到了，他们知道内情，因为公社书记当时跟他们说的时候，还感慨提起他们大队出了个人才，虽然只是提了这么一句，但都明白了，这事是因为苗青玉才成的！

不过苗大在仔细考虑过后，叮嘱了不将这件事说出去，他们干部知道就够了，苗大觉得青玉的风头已经出够了，再来这么一件事，也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而且不止是他们大队会讨论这件事，还有附近的大队呢，所以干部们一致不提这点，苗青玉的功劳有他们记着就好。

做大队干部的比社员想的到底是远一些，他们都认为大队通电是一件好事，全部同意。

苗大又等着苗祥等干部发表了他们的话，才总结道：“所以大队通电是势在必行的，以前我们羡慕别人有电，现在我们不用羡慕别人了！”

“队长，那咱们大队就通电！”

“必须通电！肯定要交电费！我们要支援国家建设！”

“绝对不能赖掉国家的钱！”

“不想交电费的可以先不用电，有的是人想用电！”

“孙招娣不想交电费，那不如干脆不给她家通电了！这样她就不能赖账。”

“我呸！谁说我家不通电了！！”孙招娣刚才轮番□□部们批评思想落后，支支吾吾不敢出声，这会儿被其他人嘲笑了，立刻跳出来骂人。

在孙招娣周围的人听了这话，顿时哄笑出声，这孙招娣想通电的心可不比他们小。

孙招娣回神，也是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厚着脸皮继续吵嚷道：“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想通电，我不信你们就没人想过电费免费，咋了？难道我问一下都不行？”

这就属于强词夺理了，不过倒没有人想继续与孙招娣吵起来。

“现在好了。”苗青玉还是站在后面，也没往前挪，前面的情况也看得清楚，惹事人是孙招娣，这个人还真是处处闹腾，不过理由也站不住脚。

电费免费？那不可能，要是电免费了，以后全国还怎么通电？国家建设是需要财政支持的。

沈泰清：“通电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被破坏，这只是小打小闹。”难的事是之前上面的人商量要不要给苗家村大队通电，不过社员们是不知道这些事的，这些离他们太远了，而这些又没必要告诉苗青玉让她烦忧，她现在的任务重。

苗青玉点头认同他的说法，孙招娣根本都没有闹起来，而且她这一小闹，也让苗大他们顺势解决了电费的事，有意见是好事，但不能提不着调的意见，那些跟孙招娣有着同一想法的人肯定有。

苗生的配合，不，也不能说是配合，只能说不唱反调就让人惊讶了，不过想想他极好面子，估计以后他家天天用电也够他炫耀他家过得有多好了。

苗青玉相信，即使通了电，还是会有很多人继续使用煤油灯，甚至继续摸黑行动的，这种思想会一直有，因为很多人习惯节省了，尤其是老一辈人，但随着国家富裕起来，老百姓日子好过了，用电开灯也会逐渐成为人们的日常。

电是未来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苗青玉忽然怀念起前世简单又方便的生活，那真是处处都离不开电，电无处不在，而现在她竟然也被迫着过了这么长时间远离电的生活，没有手机，过的就是现在天天学习的日子。

其实，她能这么快适应这个年代的生活，还是因为有小黑屋，在小黑屋里，她工作学习跟前世一样，甚至更加方便，而且更加有科技感，所以她心理上是没有转变的。

现在大队即将通电，她难免就想到了这些，忍不住做了个对比，发现还是有电更好。

“你今天是不是都在忙？”苗青玉略过这些念头，问沈泰清，“我今天的进展很顺利。”

跟沈泰清沟通这些，是为了让他放心，也是为了表明她有很认真在搞研究，而她也想知道他的进展如何。

“在忙，虽然有遇到点难题，但都解决了，我已经在公社找好了一处安全的房子，只等东西陆续回来，到时候你就在那里做研究，师傅我也在给你联系。”沈泰清声音温和有力，徐徐道来。

苗青玉脸上惊讶极了，沈泰清的行动速度也太快了，竟然这就找好了房子！昨天她跟他说的房子面积可不小。

“是什么样的房子？”她问。

“你的要求你忘了？”沈泰清反问她。

也就是说，完全是按照她的想法找的房子！

苗青玉当然记得她说的房子是什么样的，面积要大，够宽敞，而且可以进行大的动静，因为有钢铁这些材料切割，必定很吵，离人居住的地方远一点，地方偏一点，还要保证安全，可以住人……当然了，这只是她最理想的地方，但其实要求还是可以降低的。

“答应你的事，我得做到最好，不然你说我出尔反尔可怎么办？”沈泰清被她脸上的惊讶取悦到了，“找这样的房子对我来说不难，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办不到。”

苗青玉讪讪然摸了下自己的鼻子，咕哝道：“我又没说过你办不到，就是现在这个时期，不是特殊么，你放低要求的话……唔算了，你还是别放低要求了，我以后得用最高标准来要求你才行。”

她倒是起了要为难他的念头，想看他表情失控，因为沈泰清太淡定了，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摇，也就昨天她给他看资料的时候，他脸上表情才有些许变化，但也不大，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不能维持这副淡定淡然。

这是个很好的挑战。

若不是沈泰清听得认真，估计听不清她说的话：“那就别放低要求。”他对自己的要求高，换成苗青玉，那就更不能低了。

苗青玉见他淡定自如，微眯眼，就现在的情况，她估计是看不到他变脸了，不过以后还有很长时间让她挑战。

人与人的差别真大，她不知道没有重生前的十八岁沈泰清是什么样，但这个站在她面前的沈泰清给她一种强大的感觉，似乎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

反观郑秀萍，苗青玉想到这个人就下意识摇头，也不知道苗大那边有没有知道杨帆试图跟破庙那边的人来往，今天可是个进行秘密活动的好时机。

苗青玉可不知道她就是这样发散了一下思维，竟然就猜中了这件事，不过发现的人不是苗大，而是苗卫平。

苗卫平之前是跟苗妈他们一起过来开会的，但这人有三急，憋不得，他不得不中途离场解决个人内急，晒谷场这边有个旱厕，不过有点偏，他低着头匆匆往那边走，等整个人舒坦了，浑身松快走出来，想着回去继续开会，结果看到个人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论起好奇心，苗卫平可不输给任何一人，他看了看那人影消失的地方，又扭头看了眼晒谷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开会的结果没有悬念，但这人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呢？

苗卫平当即拢紧棉衣，抬步往那人影出现的地方跟过去，这是一片竹林，不远处就是大片大片的树林，还挺能隐藏人的身影，反正只要想，就能藏住自己，但苗卫平不同，他从小就在大队到处窜，哪片竹林树林他没窜过？这就跟他回家一样，熟悉得很。

而且还有走路痕迹呢，苗卫平左右看了看，就立即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之前那虚晃而过的人影，男的，个子挺高，而且穿的挺好，是羽绒服，不可能是大队的人，那就是知青，而知青也少有这么穿的，不是沈泰清，就是杨帆，这两人身形差不多，都有黑色羽绒服。

但沈泰清跟青玉在后面，他出来解决内急的时候见到了，那这人就是杨帆。

苗卫平停住不走了，怕走得太近被杨帆发现，毕竟杨帆这人也精，他用手摸了摸下巴，思考杨帆来这里做什么，私会情人？做亏心事？

如果说杨帆走到这里是为了学习，苗卫平肯定要说“放屁”，天都黑了，学个鬼啊，所以绝不可能是学习。

他觉得可能性最大的是杨帆要做亏心事，苗卫平觉得杨帆可看不上他们大队的姑娘，就跟大嫂郑秀萍一样，即使她嫁给了他大哥。

杨帆这种人的心思难猜，但也好猜，苗卫平之前一度很担心苗青玉，怕她被某个男知青的柔情蜜意骗了去，小姑娘的心思他就弄不明白，大队的姑娘对这些城里来的男知青有不少好感，尤其像沈泰清杨帆这样长得好看的。

沈泰清心思深沉，但这个人某种程度上也坦诚，而且还提点他良多，更何况青玉也希望他跟沈泰清和平共处，所以于情于理，苗卫平都没再对他表露太多意见，而是变回了以前的尊重。

如果换作杨帆，苗卫平绝对不会同意，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男人的直觉，他觉得杨帆这个人不可信。

杨帆处境算不上好，难保他不会做些什么，这么一想，青玉先与沈泰清确定关系也好，免得被杨帆盯上。

苗卫平脑子里胡乱想着这些，却不耽误他继续跟上杨帆，这路绕的他一时不确定杨帆到底想去哪里。

尽管苗卫平方才有想过杨帆是不是要去破庙，但这个念头其实没太被他放在心上，他想杨帆没有这么傻吧？但要说杨帆偷摸去钓鱼吧，估计杨帆不屑做这事。

等绕的路多了，苗卫平渐渐发现杨帆似乎是想去破庙，后来果然没错，而他眼睁睁看着杨帆敲了几下门，门就迅速开了又迅速关上。

苗卫平安静盯着那扇门，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破庙有前后两扇门，他不知道是谁给杨帆开的门，也不知道破庙的人是否都与杨帆有了联系。

其实住在破庙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五人，一对中年夫妻，剩下三人，两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一个老年人。

苗卫平站了大约有十来分钟，破庙里面没有传出什么动静来，而杨帆也没有出来，仿佛杨帆就是住在这里，他只是回自己的住处一样。

难道杨帆跟破庙的人是亲戚？就苗卫平所知，这五人警惕心都很高，除了上工，他们很少出过破庙，更不要说跟大队的人有联系来往了，但现在情况不同。

他想不出其中关键，但也不打算就这样将这件事嚷嚷出去，这样的做法太不明智，可能还会为家人增加仇人。

苗卫平很冷静，这不是他能处理的事，而他又不想沾上此事，回家找他爸去。

苗卫平到家的时候，苗青玉正在帮苗奶奶烧火，难得见他一脸严肃，而不是往常的嬉皮笑脸，也是奇事：“五哥，你怎么回事？绷着脸做什么？”

苗奶奶也看了眼小孙子：“碰到什么要紧事了？”这副表情可真是难得一见。

苗卫平张了张嘴，看了看她们，到底是没能说出口，也不想说，只道：“我找爸去！”

苗青玉她们也不拦他，让他去了，只是看着苗卫平走远的背影，苗青玉说：“看来五哥是真碰上大事了。”不然也不会立刻就找苗大，以前有问题他都是自己解决的。

“卫平也长大了。”苗奶奶感叹着说，孩子一个个长大，笼子里的鸟儿也要飞出去外面瞧瞧了。

这件事还没理清楚呢，外面突然就吵了起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接着还有小孩子抽泣的声音，苗奶奶让苗青玉看着火，她立刻出去了。

苗青玉看着火灶里熊熊燃烧的柴火，想着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热闹的事情可太多了，傍晚竟然又来一场妯娌之争。

没错，听声音正是郑秀萍王枝在争吵，她们不像大队妇女那样边吵边打架，而仅是嘴上不饶人，就看谁的口才比较好了。

见柴一时半会儿烧不完，她又往里面推了推，然后才走到灶房门口往外面看，郑秀萍与王枝呈对峙之势，你一句我一句地骂着对方，呃，应该是王枝骂人，郑秀萍像个小可怜一样缩着身体弱弱反驳。

“你别给我装可怜，之前我就跟你说了，叫你别往我门口倒水，你有听进耳朵里面？我今天早上才洗干净的被子，被你洗脚水一泼，我还要不要用了？！”

王枝是真的心头火起，加之郑秀萍这副她欺负她的样子，让她看得更来气，她甚至想像泼妇一样上去给这个大嫂一巴掌，但她不能，好歹她也是一名老师，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弟妹，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我没看见你的被子，天都黑了，你怎么不将被子收回去呢？”郑秀萍带着哭腔说。

习惯了？王枝心里腾地一下怒火烧得更旺，也就是说，她跟卫家在公社住的时候，这个大嫂一直将洗脚水倒在她屋子门口？

膈应，就是很膈应。

王枝越想越气，更觉得恶心，这洗脚水你咋不倒在你屋前，偏要倒在别人屋前，然后，王枝忍不住吐了。

她这一吐，郑秀萍惊了，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浑身僵硬，都忘记自己还在哭诉。

苗奶奶已经哄好了苗胜胜，小孩儿抱住苗奶奶的脖子不肯探出头来，安安静静的，苗奶奶就轻轻拍抚着小孩儿的背，让他别怕。

女人吵架，男人是不敢轻易插手的，否则这场争吵要升级，但王枝吐得狠了，苗卫家也顾不上大哥苗卫国了，直接走过去轻拍王枝的背，问她：“王枝，你怎么样了？怎么突然就吐了？”

王枝忙着吐，根本没时间说话，苗奶奶看出了点端倪，就道：“卫家，你去看看何大夫有没有空，让他过来给王枝把把脉，我给你看着你媳妇。”这个样子，像是有了。

苗卫家一愣，忙不迭跑出去，心慌慌的。

“坐，缓缓。”苗奶奶给王枝搬了个小板凳，让她不用再蹲着，小心肚子。

王枝还是浑身犯恶心呢，不过是苗奶奶叫她，她乖顺地坐下了：“好，奶奶。”

这个因为一盆洗脚水而引发的冲突戛然而止，而且出现了意外的情况。

等何大夫过来给王枝把了脉，然后苗家迎来了一个好消息，王枝怀孕两个多月了。

过年前有这样令人喜悦的消息，确实让之前紧张的气氛立刻被吹散了，大家都喜气洋洋的。苗妈他们回来听到这个好消息，也高兴不已，添丁进口总是让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