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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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就在此刻,变故突生。
冰棺那边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晏止澜眼神逐渐清明,掐着祁璟的手猛然下移,按在祁璟胸口,缓缓的将手中聚集的灵力注入他体内,同时暗中防备抬眼看向冰棺。
冰棺安安静静的放在那里,仿佛方才的动静只是他的幻听。
晏止澜拧着眉,一边警惕着冰棺一边侧耳倾听祁璟的气息,待听到他呼吸声已经由初时的几不可闻变成了绵长均匀的气息,知晓他已无性命之忧,便收回了手,低声道:“祁璟,醒醒。”
祁璟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对上晏止澜的眼睛。
晏止澜陡然一惊,下意识的将祁璟从自己怀里推了出去,同时翩然后退,做出警戒的姿态:“祁璟?”
只见祁璟原本黑中带蓝的眼睛,全然变了个样。他那眼珠里的黑色此刻已经全部褪去,只剩下一片纯粹的湛蓝。
他湛蓝的眼珠一错不错的看着晏止澜,全然没有以往的灵动,看着他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冷冰冰的宛如看着陌生人一样。不对,不是陌生人,而是跟看一朵花一棵草一样,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在里面。
不过一瞬,劲风袭来,祁璟一掌朝着晏止澜劈了过去。
晏止澜心念意动,低喝一声:“七星!”七星灵剑瞬间横挡在两人中间,撑起一片冰蓝结界,将两人隔绝起来。
祁璟来不及躲避,一头撞在七星结界上,立时被狠狠弹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从地上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无比狠厉,像是只知道杀戮不知疼痛的傀儡一般,又冲了上来。
如此几次之后,晏止澜终于看出来,眼前的祁璟只会使拳脚功夫,不会运用灵力,心中渐渐有了计较,在他又一次冲上来之时,迅速撤掉七星结界,同时眼疾手快的反手制住他,喝道:“祁璟!”
祁璟被他制住双手,不断挣扎。直到许久之后他的动作才慢慢停了下来,眼里的湛蓝之色渐渐消退下去,被黑色取而代之。
他眨了眨眼,茫然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晏止澜:“你怎么在这里?”
晏止澜张了张嘴,似乎回了句什么。
然而祁璟耳中嗡嗡作响,一个字都没听到。
眼前的一切飞速往后退去,在他眼前消散,继而一股大力袭来,一阵头晕目眩,再睁开眼,他人已经落在了阁楼外面。
金珠脸上白腻的肥肉快要堆到他的脸上了:“君上,你可还好?”
祁璟恍如重回人间,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难受的紧,他往四周看了看:“晏止澜呢?”
“晏公子?”金珠无比诧异的看着他,随即笑道:“君上怕是糊涂了,晏公子怎么会在戒室?”
祁璟的手顿住了:“我怎么了?”
金珠道:“君上在戒室晕倒了。”
祁璟微微一愣:“我晕倒了?”
“是啊,”金珠忧心忡忡道,“是碧青送了信号给老君上,我们才知道的。”
“碧青?”祁璟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他抬头一看,眼前矗立着的依旧是那栋破旧的阁楼,而不是他之前所在的陵墓,怎么回事?他茫然的视线略过二楼,一抹熟悉的碧色身影在窗子前一闪而过。
“好了,”金珠观察着他的脸色,扶他起来,“老君上吩咐,此次惩戒到此为止。君上既是无碍,便先回寝殿歇息吧。”
祁璟尚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他扶上辇驾送回了寝殿。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阁楼,阁楼跟他来之前所见的模样并无二致,依旧藤蔓缭绕,一副暮气沉沉腐朽不堪的样子,仿佛之前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祁璟揉着额角,脑中混乱不已,那些藤蔓不是被他一把灵火烧掉了吗?怎么还在?难道他刚才又是不经意间触发了幻境?可是明明那么真实,游动的鱼群,冒着寒气的冰棺,还有……
猝不及防的,跟幻境里相同的那种痛楚骤然在心口炸裂开,疼的他几乎想满地打滚,为什么只要一想到那个名叫阿思瑶的圣女,他就心痛不已反应如此剧烈?
好不容易等那阵莫名其妙的疼痛过去,祁璟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他虚脱的瘫坐在辇驾上,不敢再去想幻境里的事情,双目放空望着辇驾上的轻纱,准备回去问问晏止澜。
无意中,他眼角余光瞥到衣袖下面的一抹红色,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撩开衣袖。只见原本光洁的手腕上,一条细细的手环突兀的盘踞在上面,只是不如在幻境里那样散发出柔和的红光,普普通通的很是不起眼,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掉。
祁璟心里打了个突,不是幻境!
他对幻境里发生的一切仍记忆犹新,便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句:“赤朱。”
赤朱盘在手腕上,毫无动静。
倒是一个机灵的小內侍凑到辇驾旁来殷勤的问了一句:“君上有何吩咐?”
祁璟掩下内心的悸动,强自镇定道:“没什么,走稳当一些。”
小內侍应了声“喏”,小声斥责抬着辇驾的人:“抬稳当一些,小心你们的脑袋!”
祁璟无暇他想,一回到寝殿,先迫不及待的去找福佑,想要问问他关于戒室的事情,谁知一去竟扑了个空,被小內侍告知福佑大人有事儿出宫了,只好悻悻的回来,准备先问晏止澜。
他心里藏着事情压不住,什么都写在脸上,回来一看到晏止澜便立刻挥散众人,迫不及待问道:“你方才在哪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晏止澜正在学走路,听到后看了他一眼,他仍在坚持不用人扶,自己艰难的一步一步学着走路。
祁璟又追问了一遍,晏止澜道:“无事发生。”
祁璟看他神色如常,觉得自己是真的糊涂了,幻境里的事情怎能做真?
就像做梦一样,他梦里出现了晏止澜,睡醒去问晏止澜他怎么出现在自己梦里,岂不可笑?
想到这里,他心下稍安,看天色尚早,索性无事,便坐在一旁一边吃点心一边看他学步。
晏止澜比之前几日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走路也稳当了很多,前些日子还只能一步一步的挪着走,如今已经能连续走上一小段路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祁璟一边喝茶一边点评:“不愧是无双圣手,果然名不虚传。”
晏止澜无甚表情的侧头看了他一眼。
祁璟又啜了两口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晏止澜这伤可不就是他给弄的吗?方才这话说的,好像风凉话一样。
他自知失言,讪讪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问晏止澜:“今日风和日丽,天气好的很,不如我带你出去转转?”
晏止澜淡淡道:“不必。”
“诶?”祁璟有些讶然,他原以为自己以各种理由将晏止澜留在宫中这么久,晏止澜肯定闷坏了,于是提出来带他出去,没想到竟被一口拒绝了。
晏止澜瞥了他一眼:“放我回晏家即可。”
祁璟一听,有些不乐意了,哼,绕了这么多圈子,还是想离开他,这怎么可能?
他到现在都没套出靳黎的下落,旁敲侧击的问过无数次晏止澜有没有兄弟姐妹,引得晏止澜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要对晏家不利了。要不是他修养极佳,祁璟毫不怀疑晏止澜会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
然而无论怎么生气,晏止澜都压制住了,只是看他的眼神越发厌恶,平日里若非必要,也会尽可能的跟他保持距离,更别提回晏家这件事,一有机会就会点出让祁璟放他回去。
只是祁璟头上那把吊着小命的刀还高悬着,怎么可能就此放他离开?就算让他离开,也得先找到靳黎再说。
想到此,祁璟的脸上不由带了些讨好之色,他看着晏止澜,干巴巴道:“你看你这伤势还没痊愈,尚需要人照顾,你们晏家也没什么人……”
眼见晏止澜脸色沉了下来,他忙举起一只手,郑重道:“等你伤势痊愈,我一定!一定送你回去!”
晏止澜一甩衣袖,坐了下来,他今日走了许久,也有些累了。早料到祁璟不会轻易松口放他离开,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祁璟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说只是为了侮辱他,但是观他这几个月的言行来看,即便再迟钝,他也看的出来,祁璟对他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即便两人同床共枕,也是规规矩矩,从未动手动脚过。何况平日里对他也是以礼相待,做小伏低有意讨好。
但若不是如此,那为什么又不肯放他离开?
而且上次郑珏所说的那些传闻,看上去祁璟并不知情的样子,不过以他对祁璟近几个月的观察,恐怕即便他知情,以他大大咧咧粗心大意的性子,也不会放在心上。
晏止澜有些迷茫,祁璟此人跟上一世的暴君分明已经是两个人,但是他仍然看不透。时而精明时而糊涂,时而大方时而小气,变幻莫测,行为叵测,做事说话总是出人意料,令人措手不及。
他实在看不透这个人。
正深思之时,手边碰触到一件温热的东西。
晏止澜抬眼,祁璟端着一只茶盏递到他的手中,笑眯眯道:“走了这么久累了吧?喝口茶歇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晏止澜从来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仍是接过祁璟递过来的茶盏,姿态端庄的慢慢饮下。
祁璟见他没有拒绝自己的好意,心情也不由变得明朗起来,他叫来一个小內侍,耳语了几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小內侍端上来两套衣服呈现在两人面前。
祁璟对上晏止澜略有些疑惑的眼神,神秘兮兮的解释道:“我要带你去的这个地方,晏公子你肯定没去过。”
他张开双臂,当着晏止澜的面,大大咧咧的由着小內侍给他换好衣衫,转过身来看到另一个小內侍端着衣服站在晏止澜面前局促不安的样子,轻笑道:“怎么?晏公子不敢去?”
晏止澜垂下眼眸,将手里的小茶盏放在桌上,道:“你转过身去。”然后又对身旁的小內侍道:“劳烦,你们先出去。”
祁璟诧异的“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敢情还怕自己偷看不成?他“嘁”了一声,腹谤:“你有的我也有,谁稀罕看你?”
饶是如此,他还是转过身去,背对着晏止澜,听着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心想,你不让我看,我偏要看,吓死你。正准备趁晏止澜不备之时转头吓他一跳,不料还没动作,眼睛余光先瞥到了一丝淡淡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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