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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傅家举办家宴的日子,沈忱从傅凌南那里得知了此次宴会的主人叫傅祁鸿,与傅时深平辈,两人平日里关系一直不错,故而此人在傅家也颇有威望。

而家宴的地点则在他位于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临出发的前一晚沈忱的心里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之后会遇见傅时深。

也不是他故意躲着对方,只是两人以这样的身份发生那种尴尬的关系,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更不知对方会以何种心态面对他,故而也只能假作无事发生,只要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两人便能一直这样相安无事下去。

而傅凌南显然不知道沈忱和自家小叔叔直接发生了什么,只以为他做了什么事惹傅时深生了气,但凭她对这个小叔叔的了解,如今慕云生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那他们之间的矛盾大抵也不算多严重。

“你不用担心,我小叔叔不喜欢热闹,也没什么拉拢其他人的必要。这种聚会他很少参加的。”傅凌南安慰他道。“再不济就是他恰好起了兴趣过来看看,应该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难你一个晚辈。”

说罢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如果你跟他之间有什么矛盾的话,还是趁早把话说开吧,你该道歉的道歉,该赔罪的赔罪,大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他对傅家人向来还算宽容。”

沈忱心说他俩之间可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问题,面上却看不出什么,只回了傅凌南一句知道了。

第二天沈忱早早便开始做准备,他打扮的很慎重,一身烟灰色的西装,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梳起,露出光洁而饱满的额头,看来来像个即将奔赴某场晚宴的富家小少爷,年轻而又英俊。

傅凌南家的司机将他送到了那栋别墅前,接着便在车里待命,而沈忱理了理领带和西装下摆,缓缓步入了别墅。

门外有专门等候宾客的人员迎接,他们看到沈忱时恭敬地鞠了个躬,并没有过问他的身份,而是直接将他引进了门。

沈忱来的不算早,此时别墅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人,他们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各处,同身旁的人说笑或交谈,看上去所有人都一团和乐,实则隐隐形成泾渭分明的架势。

一个家族也能搞这么多小团体,沈忱对比觉得有些好笑,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进门时有不少人炒他这边看来,发现是个生面孔后大多数人都兴致缺缺的收回了打量视线,显然他们都没把这个倒插门年轻人当一回事,除却几个傅家旁系的年轻人同他打了声招呼,其他人便再没分给他过一个多余的眼神。

而沈忱也很反感这类虚情假意的应酬活动,众人这种态度恰巧中他下怀,他自路过的侍者的托盘上取下一杯香槟,接着十分自觉的缩进了一个不很起眼的角落里。

这场家宴的目的说是为了促进家族和睦,倒不如说是一场相互交流信息和拉拢攀附的集会,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脸上都挂着畅快的笑容,至于这张笑脸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沈忱便不知而知了。

自顾自欣赏了下所有人看不出一丝破绽的表演,沈忱觉得有些无趣,便自一旁的餐车上拿起了一颗小点心,随手送进嘴里。

不得不说这里的糕点做的但挺不错的,奶油绵软细腻,奶味浓郁,里面还包裹着一颗新鲜草莓,十分恰当的中和了奶油带来的那股隐隐的甜腻感,一口咬下去酸甜的草莓汁混着奶油融化在口腔里,清新而又甜蜜。

他过来的有些匆忙,晚餐也只是草草吃了点面包垫肚子,几颗糕点顺利勾起了他的饥饿感,他索性多拿了一些,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待家宴时间开始后,傅祁鸿自二楼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身材修长,面容坚毅,一身剪裁得宜的西装更衬得自身身姿笔挺,气度不凡。

大厅里的所有人在见到他时不约而同停止了议论,而在看到他身后站着的人时,人群中蓦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还夹杂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显然这人收到了比主人更多的关注,楼下的傅家人无一不满目敬仰的将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

而沈忱在看到这人时,神色颇为复杂的叹了口气,接着往角落更里面挪了挪,恨不得将自己完全掩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昨天还念着千万不要遇见傅时深,今天就看见了他那张看上去总是不太高兴的脸,沈忱觉得自己最近运气实在是有些差,真该抽个空去庙里上柱香。

而傅祁鸿自然看得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谁身上,不过他倒不以为忤,保持着满面微笑自二楼缓缓步下台阶。

傅时深却没有下楼的意思,他以一个颇为闲适的姿势倚在二楼的围栏上,漫不经心的在人群中左右逡巡,直到目光扫过某个角落,他的眼神微微一动,这才提起了一分精神。

沈忱被傅时深如有实质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他也不清楚这人时怎么自这么远的距离一下便锁定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假装毫无所觉,接着悄悄朝周围人多的地方挪了挪。

他身旁不远处的两个年轻女孩真凑在一块颇为激动的小声说着些什么,沈忱在她们附近站定后,顺利听见了她们的聊天内容。

“啊啊啊啊啊啊四爷好像在看我!”

“你放屁!他明明看的是我,你靠边站站!”

“嗨,不管过了多久,每次看他都还是这么帅。”

“可不是,又帅又有钱,整个帝都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对了你说他不会真看的是我吧?万一他对我有好感,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吧.........”

眼看着她们的话题马上就要直奔到自己同傅时深的小孩将来要上哪所小学,沈忱默默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十分想提醒一句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法律上也并不存在嫁娶的可能性。

傅祁鸿在一楼站定后做了个简短的开场白,致辞结束后毫不意外的收到了一阵无比热烈的掌声,他冲所有人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面带笑容宣布道:

“请诸位尽情享受今晚的愉快时光。”

话音甫落,在一旁待命的乐队奏响了一首节奏轻快的曲子,所有人都分散开来,各自朝着早已定下的目标走去。

傅时深还在二楼,显然是没什么人敢去打扰他的,而沈忱这边也没什么愿意同他说话的人,他也没兴趣硬生生挤进本不属于自己的交际圈,便百无聊赖的站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喝着杯中的香槟,偌大的别墅里一时只剩下了这两个闲人。

而沈忱眼看着傅时深并没有过多关注自己,微微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在他看来这事此时便算彻底翻篇,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再没什么往来最好,想到此处他颇为惬意的伸了个小小的懒腰,正准备活动活动略微有些发麻的双腿,却远远看见傅祁鸿端着酒杯朝自己这边走来,。

沈忱心里登时警铃大作,他之前便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现下他盯着对方的脸仔细回忆,蓦然想起那天在造梦的地下车库同傅时深起冲突时,副驾驶座似乎坐着什么人,当时的光线光线太暗,他只看清了那人有些模糊的侧脸,将脑海中那模糊的印象同傅祁鸿两相比对,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人就是当时坐在副驾的人。

联想到傅凌南不久前同他说过的这人与傅时深关系不错,沈忱暗道一句糟糕,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傅祁鸿果然是冲着沈忱来的,他在沈忱身旁站定后冲他举了举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看你有些脸熟,却一时记不起在哪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虽然笑着,沈忱却自他的眸底看见了一丝一闪而逝的不屑和戏谑。

“您好,我叫慕云生。”他语气恭敬的朝对方微微弯了弯腰。“是傅凌南的丈夫。”

“凌南啊........”傅祁鸿摸着下巴回忆道。“我之前听说她结婚了,原本我也准备参加她的婚礼,只是当时有事耽搁着没脱开身,也没见到她传说中的丈夫长什么样。我原本一直觉得有些遗憾,结果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你,果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难怪能讨得南南的欢心。”

这话表面上看实在夸他,实则明里暗里都是讽刺他靠脸上位,只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傅家人在人情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个个都是人精,谁还听不出来傅祁鸿话里的弦外之音。

原本家宴的主人便很是引人注目,傅祁鸿的身份不低,想要巴结拉拢他的人比比皆是,故而当他靠近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生面孔时,所有人几乎都有意无意将目光投向了两人。

故而傅祁鸿方一开口,大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估计是这个叫慕云生的犯了他的什么忌讳,他正好随便找个理由磋磨下这个年轻人呢。

周围的谈话声渐渐低了下来,人们都幸灾乐祸的看着慕云生,丝毫没人有帮他解围的打算。

“傅先生过奖了。”沈忱面色不改,闻言道。“您日理万机,时间宝贵,抽不出时间来参加一场婚礼也是情理之中,我想南南一定能理解您的难处。”

“倒是挺会说话。”傅祁鸿情绪不明的哼笑一声。“听说你是个明星?”

沈忱点点头:“演过几部作品,不过表现平平,不足挂齿。”

傅祁鸿闻言沉思了片刻,接着颇感兴趣般开口了:“恰巧今天南南的亲朋好友都在这里,不过大家对你也都不很熟悉,你不如给我们展示展示自己,比如唱首歌听听?”

沈忱哪里听不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自己你只是供人取乐的玩意儿,跟傅家人有天壤之别么。

沈忱深吸一口气,抬眼朝对方看去,而傅祁鸿也正盯着自己,眼里的恶意一览无余。

其他人在听到傅祁鸿说这番话后彻底安静了下来,整个大厅除了乐队处仍旧演奏着节奏欢快的乐曲,一丝人声也无。

他们在等待着这个年轻人的反应。

沈忱知道这歌是绝不可能唱的,只要他一妥协,便是自认了自己是个低人一等的戏子,之后不仅自己无法在这群人中抬起头来,连带着傅凌南的名声也会被殃及,而倘若拒绝对方这个要求,以傅

祁鸿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这事恐怕很难善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高脚杯的杯壁,沉默了片刻后冲着傅祁鸿露出一个稍显无奈的笑。

“您别开玩笑了,我是个小演员,不太会唱歌,就不在大家面前献丑了,若是您实在对我的歌声感兴趣的话,等我哪天在声乐班进修一下,再来唱给您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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