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多年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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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
黑云沉沉覆盖,云隙中或大或小的紫色天雷不断劈下,将南天门的石柱劈碎化为齑粉。
鸾鸟惊飞急急盘旋在上空发出惶恐的嘶叫。
天兵天将手持兵器将一红衣女子层层包围,畏惧不敢上前。
两条长长的束灵链焕发着蓝色盈润光芒,一左一右将女子的双手死死地束缚浮在虚空。
她剧烈挣扎着,阵阵刺耳嘶哑的凤鸣声将靠近的人皆震得灵力溃散,血脉倒流。
那束灵链对女子根本不起丝毫作用。
裹挟着汹涌凤凰玄火的束灵链朝四周猛地甩去。
忽然一声巨响,束灵链寸寸尽断,化作碎光簌簌落下。
淡蓝色的荧光中她疾冲而下,右手伸出,凤凰玄火化作橙红色锋利的长剑,夹杂着魔气,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刺穿一人的胸膛……
利刃穿胸的瞬间,黑色的浓雾散去,薄暮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竟与自己分毫不差!
薄暮惊愕,猛地睁开眼,身子难以抑制地战栗。
她脑子还懵的,偏头便看到二哥宿绵侧身坐在她床边。
视线透过他,窗外的天边正焕发着五彩霞光。
偶尔几只鸾鸟一前一后优雅拖着绚丽的尾羽从空中划过,圣洁的天幕,未见丝毫魔气,也无半分血色。
小木屋里,那只熟悉的贱兮兮的金雀鸟正欢乐地啼叫,扑腾着翅膀飞来飞去。
这里,是绛绮居?
微阳透过雕花木窗洒下,床边那人一身火红的衣袍似披着碎光。
发髻斜斜簪着梧桐枝,长发垂落,几缕飘在额前,发尾凌乱的铺在榻上。
他正低头摆弄手里不知是什么的玩意,只堪堪露出小半张脸,竟有些娴静之感。
二哥是极美的,三界之中鲜少有人能与之媲美,她向来知道,只要他不说话。
宿绵听到动静,飞快将手中的东西收入袖中,转过身子朝她看来,精致狭长的凤眼微眯,笑道:“小薄暮,醒啦?”
薄暮弹坐起来,一把搂住他精瘦的腰,大哭起来。
她以为她真的杀了人,手上甚至还残留着利剑入体划破血肉的感觉。
幸好。
薄暮双手不住环得更紧了。
宿绵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失笑调侃道:“怎么了,才不见哥哥一小会儿,这么舍不得?”
“才不是。”薄暮声音闷闷的,手揽得更紧了。
宿绵被她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幽幽道:“你想把哥哥勒死啊。”
薄暮赶紧撒手。
见薄暮蔫了吧叽的,宿绵也不逗她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她因郁闷而鼓起的微圆脸蛋,无奈问:“哭这么凶,做噩梦了?”
薄暮回想起梦境,眼睛一酸:“我梦见我变成大魔头,九重天都变黑了,我杀了好多人,到处都是血,我、我还捅了你一剑!”说着,抽噎着又要哭。
金雀鸟扑腾到她面前转来转去,奶声奶气嘲笑道:“小殿下,小哭包!小哭包……叽!”
薄暮憋住打圈的眼泪,伸手打它。
宿绵哭笑不得,哄道:“梦而已,方才你中了魇魔的魔气,才会如此。也不想想,就你这点修为,九重天会因你陷入黑暗?”
说着,他张开手要把薄暮揽入怀中,“别哭了,来,哥哥抱抱!”
虽然他说得很对,但她怎么觉得听着越听越不爽。
薄暮侧过身子躲开了,少顷,又忽然凑近。
宿绵挑眉。
薄暮:“我方才去了司命殿。”
宿绵了然:“难怪大哥四处找不到你,原来躲去了司命殿。”
“我、我才不要被大哥抓去修炼。”
薄暮一脸菜色,又继续道:“我从司命殿出来后,路上碰到一个奇怪的人。”
“什么人?”
薄暮仔细回想着:“那人一身白衣,提着两壶酒,模样陌生得很。”
“我以前应该没见过他,他看我的眼神也奇奇怪怪的,说不上来——冷冷的,还带点厌恶。”
听到她的描述,宿绵大抵猜出那人是谁。
他凤眸微冷,面上却不显,温声告诫薄暮:“那个人性子恶劣,小薄暮若再见到他,离他远些,无需理会。”
薄暮闻言点头应下。
听二哥的准没错,反正她对那个怪人也没多大的兴趣。
管他对她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
反正她不喜欢他就是了,长得还不如她二哥半分。
薄暮收回思绪,懒懒趴在软榻上,看宿绵坐在往日的位置上画画。
绛绮居是二哥日常小憩和作画的地方。
上等梧桐木做的小屋,居于高高的树冠,站在阳台上,可以一眼看到天边。
屋内各个阁间的四周都挂满了美人图,千姿百态。
薄暮从小看到大,眼睛也被养得愈发刁了。渐渐的,也跟着学了些画技,兄妹俩每日看美人,却只画美人,活像凡间的登徒子。
加之薄暮继承了她母亲南荒神女的绝色,每日揽镜自赏,寻常美人根本不能入她的眼,只能跑到宿绵的绛绮居来过过眼瘾。
薄暮颠颠跑过去在旁边坐下,趴在桌子上睁着明亮的凤眸看宿绵缓缓勾勒美人图,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帮他磨着墨锭。
不知想到什么,手里的动作加快了几分,墨汁溅出砚台,薄暮扯过袖子擦了擦,杏色的袖口瞬间多了几处墨渍。
她也没在意,看着宿绵试探道:“二哥,你今日不是还要去云亘境查看旧伤吗,怎么还在这儿画画呀?”
宿绵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视线微垂,捏了净衣诀把她袖口的污渍去掉,似才想起这件事,点点头,似笑非笑道:“唔,是啊。”
在薄暮眼睛一亮之际,宿绵补充道:“也不急于一时,旧伤嘛,早一天晚一天的,无甚大碍!”
薄暮:“……”
薄暮苦口婆心似的劝道:“二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旧伤也是不能轻视的,木医官说了,看病要及时。”
宿绵:“能从小薄暮嘴里听到‘看病要及时’,着实稀奇。”
薄暮:“……”
二哥净揶揄她,她那些都是小伤好吗!
木医官的药都苦得很,她才不喝。
“哥哥,去嘛去嘛,身体最重要!”
昨日在绛绮居的一个阁间寻到了一张美人图,薄暮登时便惊为天人。
画中景象布置得井然有序,数枚冷白色的夜明珠悬挂于殿内,与莲池的波光粼粼交叠着,透露出几分沉稳冷然。
画中人跪坐在殿内的莲池边。一袭玄色暗纹锦袍,宝蓝色祥云纹腰封系在他的腰间,勾勒出紧致的腰线。
他束着白玉冠,鸦青色的长发如瀑垂在身后,眉宇间清风霁月。
骨节分明的手搁在小案,正摆弄着薄暮没见过的花花草草。
薄暮仔细瞧了一会儿,有些像木医官院子里的那些草药。
他只露出冷冷的半张脸,似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正冷冷斜睨着窥画之人,当真是清俊贵气。
堪称“在她审美上疯狂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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