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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府
“小娘子。”蔻儿跟在羊献容后头,两人一同走向书房,她将打探到的消息一句不落地禀告,“尚书郎邀刘司马来府上了,刘郎君一同跟来的。”
“嗯。”羊献容心事重重地应一声。
越是靠近书房,羊献容的脚步越沉重,她怀疑自己该不该决心来问刘曜一句。
前两日阿耶不容拒绝地告诉她,她被定为陛下新妇。可是,她与刘曜打小相识相知,羊、刘两家心照不宣,不久便要议亲不是吗?阿耶怎可如此安排,刘曜又可会答应?
然而,就算他不肯答应,又有什么办法呢。
私奔么……绝不可行。
羊献容顿步,转身又想回去,她不敢往前走。何以知其不可而为之?
“小娘子,”蔻儿不解,唤她,“怎么,不去了?”
“我……”羊献容犹豫不决,攥着手帕左右徘徊。
“怎么了?”蔻儿不明所以,叨叨道,“不是您吩咐我去打探刘郎君的动向吗?他一到咱们府上,我就赶紧来唤您了。您到底有什么事不好说?也不愿意让我给您传话,现在他来了,您却又犹豫了。”
被蔻儿一顿话说得心烦意乱,羊献容撇开脸不想应和,一抬头恰好看见刘曜走书房——
两人一个对眼,刘曜眼睛亮起来。
羊献容赶紧慌张地转身躲避。快走快走,转过这道弯就能拐到后院去了,就十来丈的路。
“哎,献儿!”刘曜三步并作两步穿过长廊,奔过来按住她肩膀,“看到我你跑什么啊?”他睁大眼不解地问道。
躲不开了。
羊献容被牢牢扣住,脑袋里一团浆糊,张唇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羊献容深吸一口气,静了静心,抬眼看向刘曜。
他到底,知没知道那事?
刘曜一脸无知懵懂,留下羊献容徒自焦急,她就想问一问,刘曜是不是真的欢喜她,若不是,她也好死了心!
况且,她还听说,这几月洛阳有一个歌伎名声鹊起,风流士子争相追捧,刘曜也掺和了一脚。
这分明就不是真心欢喜她,羊献容想得悲愤,竟然心口如一地问了出来:“你最近是不是爱慕上一个歌伎了!”
话说出来,羊献容自己也吓了一跳,气恼地撇开脸去。
闻言,刘曜挑高眉头,唇角微扬,反倒不着急答话了,慢悠悠踱步走下长廊。他摸摸下巴,对花圃里的花品头论足,挑出他以为最顺眼的一枝折下,道,“名花堪采,我为何不采呢?”
羊献容简直不想再多看他那一脸的风流模样!
听到这句话,羊献容的心拧得痛,泫然欲泣地骂:“荒唐!”转身就要走。
“唉,”一直候在一旁的蔻儿怒其不争地瞪刘曜一眼,“郎君,您怎么能这样说呢?女郎最不喜男子风流多情。”她跺跺脚,快步跟上羊献容。
刘曜膛目结舌,将采下的花顺手别在腰间,翻进长廊再次拦下羊献容:“献儿,不是,你怎么哭了呢?我不过与你开个玩笑。”
“谁要与你玩笑。”羊献容咬咬唇,用力推他,“你就是个泼皮白赖,什么都不懂。”
刘曜稳住下盘不动,沉声道:“献儿,我真的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这么大火气,你与我说清楚。”
“让开。”羊献容埋头只顾推人,眼泪顺着泪痕往下流。
她就知道,刘曜根本就靠不住。况且,封后的事情已成定局。不如就干脆让刘曜以为,她是在这次的事中恼怒了他,从此断绝关系。
“我不让。”刘曜把话顶回去,一开始还色厉词严,渐渐开始手足无措,“我错了,献儿,你别恼了好不好?是我错了。”
羊献容撇开脸去不理他,手下的劲一直不松。蔻儿竟也一直在旁边看热闹,也不晓得帮她一把,心往谁身上偏呢,她才是这个府上的小娘子。
“放肆,快放开!”一声严厉的呵斥响起。书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刘司马走出来呵斥刘曜,叫他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刘曜在父亲面前不敢造次,蔫头怂脑地乖乖退到一旁。
羊献容侧开身拿手帕抹眼泪。
刘司马走上前,对羊献容道歉道:“犬子冒犯小娘子了,还望小娘子见谅。”
刘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无碍。”羊献容擦去眼泪,摇头道。
事还没完,刘司马竟拂了拂衣裳,郑重其事地俯身向羊献容行揖礼:“羊娘子。”
震惊下,羊献容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阿叔?”
“阿耶,您这是做什么?”刘曜诧异地赶紧抬手搀扶住刘司马,道个歉也不至于行此大礼吧。
刘司马俯身久久不起,抬眼间,投给一同出屋的羊玄之一个世故的眼神。
顺着刘司马的目光,羊献容看向书房门前,她看到她阿耶——羊玄之,微不可见地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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