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国王与忠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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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唤作季醒温的青年有着一副很耐看的好皮相,唇红齿白，笑起来温温柔柔的。

他在江南烟雨中长大，气质温婉，说起话来也是轻声慢语的：“今天上午我没有课,你先去吧。”

同?学点了点头,抱着书本先走了。

季醒温整理好身上的第一学院的制服，室友前脚刚走,他就出了宿舍门,前往学校后山。

后山景色很好,许多艺术生都会在这里写生?。尽管近年来帝国动荡,政局混乱,第一学院的院长们还是尽力给学生们开辟了一个乌托邦。

1003号系统想起季醒温是谁了。

从元年就伴随在池池暄身边的忠臣，池池暄手下?最?忠心的恶犬。

史书上有关于他的记载,都是说他在小国王的命令下?做了多少可怕的事情,当年时局变动,他以一人之力挡下千军万马，留下?赫赫凶名。

1003号系统刚诞生?时学了许多政治和历史的知识，却从未想到，季醒温是一个很温柔的俊秀青年。

路过花草时,他都要刻意让步,以免踩弯了它们。

从前的秘辛甚少有人知晓,被封锁在皇宫最深处的保险柜里，1003号系统既有窥探到隐秘的兴奋感,又担忧一出去就会被池池暄灭口。

但是池池暄先开口了：【他的父母都是皇宫的侍卫，我和他一起长大的，后来发生战乱，我父母和他的父母都死了。】

1003号系统顿时了然：【原来他竟然与您是青梅竹马。】

【算是吧,】池池暄的语气有点凝重，【后来我隐瞒自己的身份报名进入第一学院上学，他也?跟着来了。】

1003号系统想追问，又顿住。

它想起史书上的记载，季醒温因为冒犯帝王而被流放，直至有一天池池暄息怒，派兵去寻找季醒温，找到的只有一具尸体。

季醒温在后山的凉亭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晦涩的专业书。

池池暄本以为他在看书，却发现他放下书注视别的地方。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能看见草坪上坐着一个少年，面前竖着画板，挽起袖子写生?。

是池池暄。

或许说是年少的池池暄。

池池暄从小就脸盲，同?时缺少欣赏美的能力。纵使名家画出来的鲜艳画作，在他眼里与小孩涂鸦没有区别。

竖起来的画板上已经画了一半，深绿浅绿的颜料平涂，绘作鲜艳的颜色，画出来的植物都很难看，比不上一旁专业的美术生。

却有生?动的灵气和生?命力自画作里流出。

这个时候的池池暄还没有得?病，心里还有梦想。

一个女生?捏着衣角站在池池暄身边，耳根羞涩地红起来：“同?学，这幅画可以卖吗？”

季醒温的手忽然握紧。

记忆里的池池暄摇了摇头，表情冷淡。

从第三者的视角看自己有些奇怪，池池暄仔细观察着回忆里的自己，发觉浑身上下?的穿着找不到一丝错处。表情也?很严肃，帝王的职业素养使他无论到哪都端着架子，仿佛呆在玻璃罩里，不愿与外界发生?接触。

季醒温就靠在玻璃罩上，用微弱的力气轻敲玻璃，企图吸引池池暄的注意力。

可想而知，他失败了。

1003号系统收回先前对季醒温“温柔”的评价。

季醒温待人待物确实如同?春风细雨，只是……像个变态一样，天天尾随在池池暄身后。

池池暄最?讨厌文学鉴赏课，会躲在最后一排睡觉，季醒温就隔着几个人坐在他身边，支着下?巴注视池池暄。

世界核心层的时间流速可以加快，1003号系统试了几次，开启了20倍速。

池池暄每周都有五天都会来后山画画，每次季醒温都会远远地坐在旁边看。

季醒温会带专业书来，但是什么笔记都没做，在侧边的空白处画池池暄的侧脸。

池池暄从小就很中二，他觉得?自己就是世界的主角，而主角不需要朋友。再加上他不喜欢季醒温跟糯米团子一样没有脾气的性格，很少跟季醒温在一起玩。

他是孤独的，一直独来独往，却不知道季醒温一直在背后，默默陪伴着他。

变化出现在最后一个学年。

季醒温在食堂打饭，旁边有人抢占了他的位置，食堂里座位少，已经坐满了人。

季醒温好脾气地笑了笑，端起饭盒往旁边走，却有人敲了敲桌子。

池池暄注视着抢位置的人，沉声问：“素质呢？”

那人认出池池暄是第一学院的校霸，面色难看地走了。

走出十米外，他脸色难看地说了一句脏话，对象显然是针对池池暄。

季醒温手里的饭盒猛然扣下，汤汤水水流了对方一脸。

他的表情还维持着平日的温和，因为他的陛下?是全宇宙最?高贵的存在，不可以被鼠辈肆意亵渎。

那个位置旁边的所有同?学都散开，生?怕涉及到几个校霸之间的争夺。

抢位置的人灰溜溜地跑了，他感觉到季醒温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

季醒温重新打了一份饭，回到这个位置坐下?，因为过度亢奋，手背上凸出青色血管的痕迹。

“毕业后去哪？”池池暄就坐在他旁边，咬着一根鸡腿问。

“陪你。”季醒温说。

他们都知道池池暄背负着不可拒绝的命运。

从第一学院毕业后，池池暄正式开始接受帝王教育，作为季家世代忠仆，季醒温跟在了他身后。

最?开始时，池池暄每天早晨起床时都爱赖床，他抓着被角，闭着眼不想起床。

季醒温跪在地毯上，动作温柔细致地帮他穿上袜子，再一件件套上配饰，并且帮他拖延时间。

池池暄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头发凌乱地在枕头上蹭了蹭，眼睛里是睡不醒的雾气：“我不想担当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