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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疼痛将偃羽煦从用以逃避的黑暗昏沉中拽了出来,但她的眼皮又重得如同被钉在了一起般,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但她感觉到有什么人在她身边,在照顾她。
是阿碎或阿缺么?她的思绪被缠绕成了打着死结的线团,已无法分清真实还是臆想。
有温热的水润湿了她干涩如焚的嘴唇,她艰难地微微张开口,急切地吞咽着,差点把自己呛到。好在她很快便被扶了起来,她坐不住,只能倚靠在扶起她的那人身上。那人耐心而温柔地替她顺着背,直到她缓过来。
她原本因为疼痛和无法睁眼的心浮气躁渐渐被抚平了。
倚靠在那个温柔的怀抱中,她不知不觉又再次陷入了意识最深之处。
偃羽煦再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石穴中。她刚刚从一场没有时间与意义的无尽梦境里挣脱出,睁眼时依然陷在茫然迷蒙里,不知何时何地。
最先映入视野的是冰冷灰暗的岩壁顶部,虚幻的火光投射在上面,不安地晃动着。
她正躺在火堆旁,身上盖着她用于遮风雪的斗篷,身下垫了层枯枝干草,虽然并不算足够柔软舒适,但看上去也已经挺尽心尽力。除此之外,这个浅浅的、一望便尽的洞穴里便没有了其他东西。
她试图起身,右腿立即用一阵钻心的疼痛阻拦住了她。她最终只是勉强靠着岩壁坐了起来,额头却已冒了层冷汗。
她的右腿摔伤了,不知骨头是不是断了。
小腿被很简易地包扎过,大概是条件所限,只是用布缠绕止血后,然后还用几根树枝固定了位置,而那布料看上去也似乎还是从什么衣服上撕扯下来的,而她手腕脚踝还有几处裸.露位置也被布包了起来,好像是之前被蛇咬到的地方。
她想起来了,她是坠下了山崖,可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人。是谁救了她?
不知为何,她脑浮现出了那个温柔的怀抱。
这时,她听到洞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不知来者,她有些紧张地伸手摸刀,她仅剩的那把燕羽刀就被好好地安放在离自己不远处,大概是因为她跳下崖时手里依然紧抓着它。
但偃羽煦刚刚握住的刀还来不及举起,便又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地放下了。
走进来的是个瘦高的女子,一身白衣已经沾染上了不少污渍血迹,边缘还有很明显被划破和撕扯过的痕迹,面庞上也有未愈的擦伤,但即便狼狈却也不能丝毫掩盖她清俊的眉眼与温润的气质。
被那双通透如皎月明的眸子注视时,总让人难以升起警惕防备之心。
“你醒了?”女子有些惊讶地走近,手里还拎着两条不过筷子长的鱼,鱼身上被挺不规整地戳了几刀,却还在不安分地挣扎蹦跳着。
“你是什么人?”偃羽煦满脑子的困惑,先挑重点的问。
然而女子比她还困惑地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
“……啊?”
偃羽煦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是天下第一字号倒霉蛋,为了一张莫名其妙的藏宝图被人追杀掉下悬崖差点丢了性命,但她如今很快便意识到,这世上的倒霉蛋也是可以成双成对的。
而这位不知名的白衣女子,便是这与她成对的倒霉蛋,甚至可以说,还要比她更胜一筹。
因为白衣女子失忆了。
“你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么?”
“不记得了。”
“那你是怎么掉到这悬崖下的?”
“不记得了。”
“……”
若不是因为对方那双如墨玉般的眸子里的确浸透着纯粹而诚恳的茫然无辜,偃羽煦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是不是在装傻充愣。
但说实话,就她如今这凄凄惨惨的状况,也没有什么好用来坑骗的。
而白衣女子除了没有缺胳膊断腿外,狼狈情况也没有强过她哪里去,想来大概也是因为什么仇家寻上门,意外跌落山崖的。
偃羽煦自己做出了解释。
既然一问三不知,她也没有再强求,更何况自己也动弹不得,便看着白衣女子也在火堆旁坐下,然后抽出挂在腰际的长剑开始收拾起鱼来。
偃羽煦一眼并没认出那是什么鱼,窄窄的鱼身,两条加起来可能都还不足二两肉,张大的嘴里长着一口古怪的如荆棘般的尖牙,这倒是使得它看上去不太好惹。白衣女子按住还在垂死挣扎的鱼,持着剑刷刷几下,极为顺利地便把鱼开膛破肚,然后掏出内脏鱼鳃,将鱼串在一根提前削过的树枝上,放在火堆上烤,整个动作相当的顺畅灵巧,似乎并没有因为剑太长而有所不方便。
偃羽煦却是被那把剑吸引了注意力。
剑身通体如银,华光流转,哪怕已经沦落为纯粹被当做菜刀使,却依然凝蕴着江海般的清光,即便只不过是杀鱼,见血时仍让坐在一旁的偃羽煦都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凛冽寒意,而杀完鱼后,剑身甚至没有沾染上任何污渍。
此剑非凡刃。
“我可以看看你的剑么?”偃羽煦突然问道。
这个要求其实略有些唐突,对于一些在江湖中走动的侠士来说,出鞘的剑本不是用来给旁人看的,甚至会被认为不尊重,但她向来不怎么在意那些所谓的文缛礼节。
而白衣女子似乎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很自然地用一小块帕子擦拭了下剑身,将剑柄递给了她,然后继续专心致志地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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