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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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小姑舒岚的话说，高考后街上都是积蓄三年怨气、一朝解放、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筒子，还有新搬来附近的初升高学生，猎奇兴致颇高。

总之，舒晴被乖乖拘在家里七天，顺便弄一个小玩意。

等她完成想出去的时候，特意约了姜善和温玉洁过来，免得发生上次不知她家门号让秦见左找右找的囧事。

临出门前留下一张小姑恨铁不成钢的脸。管不住她了。

“我们先去旧宅区送份东西，过后再去逛逛。”舒晴计划说。

温玉洁戳戳她端着的黑色纹理盒子，狡黠笑道：“看这包装盒，送给男生的吧。秦见？”

姜善八卦凑过来：“送的什么，给我看看。”

舒晴赧然，打开盒子一条缝隙：“没什么啦，就我自己织的一条围巾，买的太贵了，我看中的没有一条下千元的。怕他不肯接受。”

上回的柠檬水打碎了，她一直觉得心里有颗小疙瘩，等有了新的礼物，柠檬水就成过去式了。

没送男生礼物的经验，天气越来越冷，她就送条实用的围巾。

姜善觉得怪怪的，以她的眼光：“这织围巾的毛线也不便宜吧，加上手工费，不值一千元？”

舒晴回忆：“这羊毛绒线就……两千七百块，二十六团。还剩了一点。”

“咳，好了，我们赶快送东西过去。”温玉洁搭上两人的肩。

隔了一条主道的安宁，穿过花树绿地，年久失修的旧宅区吵闹得很凶。

灰色围墙上，红色喷漆刷了几条‘血债血偿’‘还我儿子命来’等恫吓的话语。看得三人触目惊心。

保安一面清理墙壁，减缩影响，一面制止闹事的人。

而正在跟一对夫妻纠葛的人，郝然是舒晴要过来找的秦见。

舒晴静立着，第一次窥视到他藏匿在平静表面下的隐私。

闹事夫妇叫冯伟彦和徐珍，他们的儿子冯浩在五年前秦见他爸组织的旅游团中，不幸出车祸成了植物人。

秦父本是一片好意，让员工的孩子也能参加旅游，没想到整条大巴翻了。

大人有员工保险，多数小孩却没有儿童保险，这笔账都算到了签了事故责任书、集团法人，秦父身上。但那场意外也带走了秦父的生命，担子，承落到秦见母子身上。

再之后秦母罗语凤受不了压力改嫁，用丈夫留下的一栋房子诱骗亲妹妹罗青莺暂时收留秦见，户籍跟了郑家，儿子、债务再也跟她无瓜葛。从此销声匿迹。

秦见瞥到舒晴来了，耐性瞬间拉低到极限，冷眼警告：“律师已将债务款数分期，即使你儿子是植物人，我也没有义务负担他的一生。你来拿现金我不反对，没逾时间就来三天闹小场、五天闹大场，你浪费时间，我也不会多给一分钱。”

冯伟彦手抖指他：“听听，这还是人话吗，你爸组织什么旅游团把我儿子一生都毁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植物人状况不稳定，这样那样仪器药品更换，怎么能凭一张冷冰冰的法律公文断定你欠的债！”

罗青莺一向冷眼旁观这种局面，此时眼珠动了动，上去劝：“好了，我的侄儿我还不晓得吗，他是真没钱了，你再闹也没用。”

听向来不掺和的罗青莺竟然这样说，冯伟彦夫妻算是信了几分，骂骂咧咧的出了小区，一边不忘嘱咐这儿有钱了立马给他们送过去。

罗青莺笑眯眯的走回来，看着三位女孩，定到舒晴身上：“舒小姐，你千万别害怕。秦家欠的债不多了，秦见可有本事了，会画那什么设计图，还没毕业就跟大老板有交易了！”

舒晴胡乱点了点头，越过她，缓缓走到秦见身边。

她咧唇笑了笑，“真厉害，五年前，你才念初一，就可以挑这么重的担子了。换我肯定不行。”

“厉害。”他轻嗤。

舒晴小心翼翼道：“我大概知道，国外公司是需要学历的，你才是高中生，纵然有天赋，这条路也走得很艰难吧。”

“不过，”她话锋一转，笑容璀璨：“现在都差不多还清了，以后你毕业了会更厉害。”他的坚韧向上、他的周密规划，一切尽在他掌握的从容，让她无条件的信赖，他并不会为还债的事拖垮，光明的那一天很快会到来的。

秦见抽抽嘴角，不说话。

钱可以凭努力挣回，人情呢，是世上最薄弱、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连亲生母亲都可以丢下十一岁上初中的儿子。

郑家的收留，是因为母亲留下的房子作诱饵。

事出后，全世界认识的人对他避之不及，这才是人之常情。

一个人的世界，不会欠谁，也不用承受介入生命的人突然都离开。

舒晴递上抱得手酸的盒子，“这个，给你的，”她屏息揭开盒盖，“唔，这是没染色的纯羊毛，男生戴白色的围巾，也还好吧。虽然容易弄脏，也比较能提醒你，经常换洗一下。你要是不喜欢这个颜色，我再换成暗色调的？”好紧张，会不会突兀了点。

她正要解释是为了上次打翻的柠檬水，秦见冷讽：“同情我？还是炫富？”

舒晴错愕：“干嘛这样讲，这是我自己织的。”

温玉洁看不过这装样的大爷，冲过来：“收起你可笑的自尊心，别冲我家小舒发神经。她是我见过最不摆架子的富家女了好吗，我跟姜善还不是跟她处得很好。矫情精。”

“你别说了，御姐。”舒晴小声，掐她。

债主刚找上门，又被她们撞见这一幕，秦见心情不好也是正常。

罗青莺过来打圆场，“秦见，来者是客，怎么跟女孩子这么说话，”她笑眯眯邀请三人，“我在隔壁楼下盘了间店，卖麻辣烫的，你们三个要不要去捧场吃一点。”温玉洁觉得这阿姨笑容满面，挺温柔，借坡下驴：“好啊阿姨，我们正不知去哪里逛街呢。你做的麻辣烫肯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