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Chapter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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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海洋的深处并不像人类所见到的那样,尽是一片黑暗无光的海水。

至少在失落的国度——亚特兰蒂斯的范围内，不全然是这样的。

这里的海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矢车菊蓝的颜色，清澈得几乎与浅海并无二致。无数色彩斑斓的不知名鱼类在巨大的海藻丛中游弋,船身上已经攀附满了贝类的巨大沉船半埋在海底，海水流过这里的时候,便会轻轻拂动尚未完全腐朽的窗帘与旗帜，仿佛这艘船中依然有生灵存活似的。

明亮的光芒从高处透过海水盈盈折射下来。也不知那是真正的阳光还是亚特兰蒂斯的文明所造出的光芒，总之在细腻的白沙地上投射出一道道波动的光斑的时候,还真会给人一种“这里其实是不错的旅游胜地”的错觉。

只可惜这里位于海平面以下数千米,如果真的有普通人类想要在这里畅游,只怕瞬息间就会被巨大的水压给压成薄薄的一张饼。

——除了此刻已经置身亚特兰蒂斯之内,正在陷入沉思的温妮。

不能怪她多想,这次投放世界的过程实在太匆促了。

在不同的世界之间来回穿梭的时候,她都会短暂地来到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里。

在她置身这个中转站也似的空间里的时候，氪金系统会尽可能地结算上个世界的成绩,顺便安排她抽卡；就算氪金系统运算的速度慢了些，实在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完所有的事情,也没有话说一半就把人踹出中转站的先例。

她只来得及听到惯例的询问，“请问是否现在抽取”之后,随手在空中点了一下,就被强行传送出了这个空间，连确认自己抽到了什么卡牌、接下来要去的是哪个世界都来不及。

在温妮短暂地失去知觉的刹那，只听到一声鹰隼的清越鸣叫，在世界中转之时都要经过的、永恒不变的黑暗里,划破无光的苍穹。

甚至连正在播报的氪金系统都没反应过来：“……欢迎来到C级世界·遗失大陆，话说这次投放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温妮问道：“你也发现了？”

“这不应该啊？！”618号氪金系统如果有实体的话，只怕现在已经愁得要把自己给揪秃了：

“别看你在中转站里停留的时间很短，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已经足够修复人类受到的精神创伤了。如果弗丽嘉说的是真的，你是神灵的后裔……那主系统应该留给你更长的修复时间才对，因为人类和神灵的精神强度不同，所需要的修复时间也完全不同。”

“就算不会延长你在中转站的停留时间，那也不该缩短。”

氪金系统沉默了下来：

这绝对不是他们的错觉，而是主系统真的盯上温妮了。

但温妮之前成功修复过的平行世界的成绩过分优秀，再加上自己曾经瞒报过异常数据，所以主系统一时半会儿地还真发现不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没有足够的数据情报之前，主系统绝对不会贸然把温妮划分进“脱离掌控的违规敌人”这个范围里加以驱逐和清洗，毕竟每一位优秀的宿主都是良好的、不可多得的资源。

——但要这么一直瞒下去的话，肯定会出事。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氪金系统的数据库里的时候，它整个统都不太好了。

“不能违背主系统命令”的内植程式从出厂起，就是写在每个系统骨子里不可违抗的命令，和它出于私心，想让温妮“钻空子从无限轮回的死局里挣脱出去”的念头产生冲突后，险些没让无法兼容两种念头、一根筋的618号来个原地自/爆式重启。

幸好温妮立刻发现了它不对劲的地方。

她并没有单刀直入式地询问，因为那样太直接、太伤人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没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哪怕她面对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而只不过是一串数据构成的系统，她也给予了对方最大限度的尊重。

于是温妮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主系统在针对我。没关系，这么多年来的游戏和生活经验告诉我，每一个欧皇都会受到针对，我习惯了。”

氪金系统满腔的疑问和隐隐的火气瞬间全都被打了水漂：？？？

被这么一打岔之后，别说，它还真的从系统内置程式的自相冲突导致的混乱里解脱了出来：

“温妮好亲亲你严肃正经一点啊？！”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温妮安慰道：

“如果真的是主系统觉得我运气太好而针对我，那你就把我卖出去好了，我觉得我还蛮值钱的，肯定能保住你一条小命。再说了，我的运气这么好，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氪金系统实在太感动了，但是感动归感动，该吐的槽还是丁点儿不少：

“你值钱个锤子，人口买卖是犯法的！我是良民！”

“嗯嗯嗯，我的统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好统。没有和普通卡混在一起概率up的限定卡池，没有暗调掉率，从没改过卡牌稀有度和设定，完全没有骗氪行为和缺德行为，是游戏中不可多得的豪杰，良心中的良心。”在相当熟练地夸了一大长串之后，温妮话锋一转，问道：

“所以我肯定又抽了个SSR对吧，让我看看我抽到了什么。”

氪金系统沉默了三秒钟之后，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

“为什么真的有人可以永远这样理直气壮地单抽SSR啊？！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论跑偏话题，没有人能够在温妮弗雷德·琼斯周身的气场里撑过哪怕三秒钟。

就连氪金系统也不能。

说归说，氪金系统还是迅速给温妮回放了一下她抽卡的记录：

“你在中转站里抽到的是SSR【人物卡·刺客大师】。”

“本张人物卡性质特殊。与之前明确指代了‘亚瑟王’和‘斯卡蒂’的人物卡不同，这张人物卡上的‘刺客大师’并不是单独指一个人，而是历代优秀刺客的通称，比起明确的指代，这张卡牌更类似于一种概念的集合。”

温妮翻看了一下抽卡和使用卡牌的记录，发现最近的一条记录竟然就是启动这张刚抽到的人物卡的：

“检测到彼此匹配的人物卡与武器卡，已自动使用【武器卡·袖剑】，启动【人物卡·刺客大师】。”

这样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此刻温妮身上穿的是与周围的亚特兰蒂斯人格格不入的白袍了，这是固定的刺客的装束，而她之前在中转站里听到的那一声鹰隼的清鸣也不是错觉：

她抽中的是Assassin这张人物卡牌没错，但是这张人物卡的来源，并不是FGO里的武则天、王哈桑、开膛手杰克之类的英灵，而是《刺客信条》中实打实的刺客。

在温妮刚来到这个世界里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处境好像很不妙：

周围的亚特兰蒂斯人对她看起来半点好感也没有就算了，可问题是他们现在正齐齐手握武器，单膝跪在高高的台阶之下，好像在觐见什么人的样子。

除了她穿着刺客才会穿的白袍之外，周围的人们身上都穿着便于水下活动的盔甲——不，准确来说有些家伙看起来压根儿就不能算是人。

亚特兰蒂斯沉入水中千百年以来，已经有很多种族成功把自己往海洋生物的方向发展了，有生出鱼鳍、长出鱼尾的，有半人半鱼模样的，也有为数不多看起来与人类别无二致的……

可不管这些家伙的外貌如何，他们在温妮的视野里，全都笼罩着淡淡的、鲜血也似的红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