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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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愧疚吗。”林晟俞即将休眠的大脑瞬间变得清醒，他下意识睁大眼睛，看向顾南七：“啊？什么？”

“……”他的神色又复杂了起来：“算了，你睡觉吧。”

林晟俞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异常行为，到底给顾南七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他累得很，听到顾南七发话，脑袋又靠回车窗上，不一会儿就陷入沉睡。

大脑无力，身体却还残留着些本能。

他睡到昏昏迷迷处，砸吧砸吧嘴，声音含糊：“我只是……”

安静的车厢猛地跳出这么一句话，全神贯注开车的顾南七很快就被身侧说梦话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他揉了下眉心，扫了一眼右侧座位。

座位上的年轻男子双眼紧闭，睡得安详，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隔了数秒钟后，嘟嘟囔囔出了下半句话：“……想认你做大哥。”

顾南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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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的时候，居然已经天黑了。

车上晃得厉害，玻璃梆硬，睡得不舒服，醒来的时候脑袋就像是被人用铁锤子狠狠锤过一般。

林晟俞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睡颜，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周遭世界，大脑反应再次变得迟钝。

“这是哪里？”

“一家超市里，我直接把车开进来了。”

怪不得黑漆漆的，一点亮光都看不见。

林晟俞看向驾驶座：“天黑了？”

“嗯。”

“车停了？”

“嗯，没路灯，晚上不好开。”顾南七简单解释。

林晟俞揉了揉眼睛：“现在几点了？”

“九点。”

这个地方在这个季节，天黑的时间一般是六点钟，也就是说，天黑了三个小时？

林晟俞有些讶异：“车在这停了三个小时？”

“没有。”顾南七摇头，“两个小时多一点。”

几个小时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两个小时，他就这么等着他？

林晟俞眼睛睁大：“你怎么没有喊我起来？”

顾南七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头：“现在醒了就行，你要下来吗，我在超市里找到了一些食物。”

稍微停顿了片刻，他补充道：“丧尸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可以放心出来。”

林晟俞差点感动得泪眼汪汪。

果然，这大腿没白抱。身受重伤，还能将超市里的丧尸清理得一干二净，这是何等的牛逼啊。

他连忙抓住顾南七的衣服，表态：“下次这种事我来做就好，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黑暗中，顾南七缓慢眨了眨眼睛：“我没事，丧尸不多。”

“伤口要是裂开了怎么办？”林晟俞两眼闪着泪光，声音焦急，表情懊悔，“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睡这么久了，万一，万一……”

他声音悲愤，趁机夹带私货：“你是傻哔吗……”

【炮灰值增加0.01点】

蚂蚁肉也是肉。

顾南七眉头一皱，觉得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可面前人的担忧却又真真切切写在了眼睛里，结合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顾南七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勉强相信他没有其他动机。

想到这里，他摇头：“伤口没有裂开，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林晟俞再次松了口气。

顾南七身体伤势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却没有想要抛弃他，这证明什么？当然证明林晟俞已经迈出了历史性的第一步，成功在对方的“小弟名单”中占据了六个字节的位置！

实在是振奋人心。

但，还不够。

他面上没有显露丝毫，表情变得更加懊恼：“你这个傻哔，你就是傻哔，我告诉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么傻哔的事情了，你这么傻哔下去的话，你要让我怎么办？”

他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顾南七：“……”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我知道了，下次不会的。”

林晟俞来了个最后的收尾：“那答应我，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傻……”

肉眼能够看到，黑暗中，顾南七的眉头就像疙瘩一般皱了起来。

想了想，他乖乖把“哔”字纳入消音范围：“……的事情了。”

顾南七：“……好。”

收割一大波蚂蚁肉，林晟俞的心情一下子高涨起来。

下车，他打量了一眼这个超市。

这是一家大商场。

商场这种地方，自然是一般地方不能比的，没走两步，林晟俞就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白色的光，向地上看了过去，果不其然，躺在地上的是一具无头丧尸。

他的脑袋在他的脚边孤零零地躺着，死状极为凄惨。

不仅如此，手电筒稍微放远一点，便能看到，地上此刻到处都是腐烂恶臭的尸体。

左眼一瞟，就能看到一只断了的手臂，右眼再一瞟，则能看到一只沾了灰尘的眼珠。

任何恐怖片中的场景，都比不上林晟俞此刻所见画面的恐怖程度之一二。

手电筒传来的阴森白光无意之中将恐怖程度又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这些尸体皆身首异处，躺在地上，像是铺成了大片的尸体地毯。

饶是早有准备，林晟俞也被眼前的画面弄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他憋了口气，觉得自己现在迫切需要一份速效救心丸。

拍了拍胸口，他下意识看向顾南七：“这，这……么多？”

“多吗？”顾南七语气轻飘飘的，他顺着林晟俞的视线，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表情淡定依旧，“我觉得还好吧。”

林晟俞：“……”

对不起，他不该低估男主的能力。

就算身上还有伤，这些丧尸在他看来也只不过一些没有杀伤力的阿猫阿狗罢了。

能看出来，这些丧尸都才死没多久，也就是说，它们全都死于顾南七之手。

早知道他这么强，一开始拼着丢掉“舔狗”身份的危险，他也该让他下车干掉那些丧尸。

他可怜兮兮的速度型异能，在顾南七面前的绝对实力面前，被秒得渣渣都不剩。

林晟俞叹了口气，想到自己之前带领众丧尸千米长跑的兜圈画面，不由悲从中来。

顾南七瞥了他一眼：“走路的时候就好好看路，摔了我不会拉你的。”

“……”林晟俞职业病再犯，“要是我摔了，你可千万不要拉我，让我一个人摔，一个人疼，我不能连累你！”

“因为，我摔了只疼我一个，你要是摔了，我不光身疼心也会疼！”

林晟俞觉得，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比他更专业的舔狗了。

他越说越激烈昂扬，越说越振奋。

顾南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

“什么在哪学的？”林晟俞好奇脸。

顾南七却沉默了下来，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林晟俞数秒钟后终于反应过来他究竟在问什么，连忙拍拍胸脯：“我这根本不是学来的，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真心实意，山河可鉴！”

顾南七轻轻呵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家商场总共有六层，一楼卖的是黄金首饰和一些服装，二楼是男装和童装，三楼是女装，到了四楼的时候，才看到超市。

末世爆发的时候，这个商场里面大概是发生过激烈的争斗，摆放商品的货架不是倒了就摔烂了，地上除了有刚被杀死的丧尸外，还有很多早就已经凝固了鲜血。

这些血遍布各个地方，墙上，地面，货架，无处不有，无处不在。

血腥味充斥在鼻间，越闻越让人觉得心头犯恶心。

超市里面手电筒不少，俩人翻出几把手电筒，林晟俞把电量所剩不多的手机塞回口袋里面，举着手电继续前进。

转了一圈，拿了一堆拆带就能吃的食物。

“你没有醒的时候我就转过一圈。”顾南七走在前面，“不远处是家具处，前面有一张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那儿睡觉。”

都这个时候了，能有什么介意的？

林晟俞点头如小鸡啄米：“不介意不介意，什么都不介意。”

“那，我们吃点东西就睡觉吧。”

跟着顾南七没走两步，就找到了他口中说的那张床。

床很大，是做装饰用的双人床，上面有一床被子和两个枕头，是最最常见的双人床。

问题是，这一整个家具区里面，翻遍了所有地方，林晟俞就找到了这一张床。

之前在小楼房里面的时候，一到夜里睡觉的时候，林晟俞就会去隔壁卧室里睡。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顾南七还是个陌生人。

身为一个害羞的男大学生，就算是自幼认识的铁哥们，林晟俞也很少同床睡。更因为如此，初高中大学，入学之前他总是会为自己申请外宿。

再加上，的确担心顾南七会做出半夜行凶的行为，林晟俞总是会自觉离他远一点，安全感这种东西，任何时候都必须得自己给自己找。

现在倒是没有了“对方行凶”的顾忌。

可，林晟俞还是感觉睡在一张床上仿佛哪里怪怪的。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怎么都想象不出来，自己和顾南七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画面。

和谐？有爱？

不不，都不是。分明是诡异。

双人床的不远处就是卖椅子的区域，顾南七走过去，拿过来两张椅子。

收集过来的食物不多，他很随意，像是一点儿都不挑食，随便拿起一袋，便拆开打算吃。

林晟俞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什么：“等下。”

顾南七果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表情疑惑地望向他：“有事？”

林晟俞：“你就吃这个吗？”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对方手中的饼干，那是一袋普普通通的牛奶饼干，看起来干巴巴的，丝毫没有食欲。

林晟俞的舔狗职业病瞬间就又犯了，。

他连忙将饼干从顾南七的手里拿过来：“咱们可是在超市里面，怎么说都得弄点好吃的，只吃饼干怎么行？”

超市在末世里面可不是什么容易见的东西。

现在初期，还能吃点好的，等到时候，所有待在家中等待救援的人等到弹尽粮绝终于绝望，便会纷纷冲出建筑，逃离居住地。

这之后，超市必定会变成重灾区。

到时候，想要安心吃顿饭，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

“吃点热的？”

顾南七摇了摇头：“太麻烦了，自热的我也不爱吃。”

林晟俞表情有些纠结：“没事，我记得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在一个柜台那边看到了酒精锅，现在没有电没关系，我去弄点酒精过来。”

说着，他不能顾南七拒绝，很快行动起来。

这里是超市，冰箱目前不能制冷，大量东西都吃不了，但是少数可以放置时间长的东西还是能吃的。

林晟俞找了个小推车，先找到一个酒精锅，然后从生疏瓜果区转悠到面条粉丝区，又找了不少其他可以吃的东西，等到可想要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好了以后，才推着小推车，载着一大推车的东西往回走。

不走，走了两步以后，他在一个柜台前看到了一样东西。

是个精致小巧的“拍立得”

林晟俞的脑袋里面瞬间就冒出了顾南七的脸蛋。

不怪他会在这个时候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是因为，之前被顾南七抛下的时候，他担心倒不是其他东西，而是——

顾南七要是这么把自己抛下，自己要是找不到他了，以后还怎么拔他的头发？

按照系统所说的，他的炮灰值每天都会减少十点，现在拥有的那么一点点炮灰值，只够他活区区一个多月，要是找不到顾南七，他未来的日子可能就得在掰着手指算死期当中度过了。

何其悲惨。

所以——要不要偷偷拍一张对方的照片，等到见不到他的时候，还可以靠着对他的照片骂骂咧咧来给自己增加活命时间？

林晟俞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美妙。

他将拍立得的包装袋撕开，将东西从中取出来，走到家具区域附近的时候，隔着较远的距离，给顾南七来了一张照片。

照相的时候，顾南七正坐在椅子上面闭目，不知道是在思考些什么东西，还是在小憩。

林晟俞觉得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

可让他感到十分悲伤的是，就在他按下快门键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顾南七居然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