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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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富觉得自己要冷死了，他栽倒在了雪地上，恍惚中，他听到了轻笑声。他强撑着睁开眼睛，看到了血色月光照耀的雪地上，一只泛着银光的狐狸，像人一样行走，它是垫着脚的，那只银色皮毛的狐狸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你……”王国富嗬动着自己的嘴巴，想说，求求你救救我……

狐狸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笑了起来：“真狼狈呀！”

王国富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伸出手抓住了狐狸的腿。

狐狸又说：“供养我，供养我我就帮你！”

王国富看着近在咫尺的狐狸，这是他在雪地里挣扎了这么长时间碰到的唯一活物，他看了看他，尽管害怕，可是比起被妖魔鬼怪支配的恐惧，死亡才是他最怕的：“我……我求你……”

他生怕那狐狸反悔，立马两只手抓住了狐狸的腿，让它动弹不得。

“就这样，你们订立了契约？你选择供养了它？”傅清唯问。

老鬼点了点头：“有了狐仙的帮助，我们村的人渡过了这场劫难。”

“那县里的人呢？他们没有帮你们吗？”

听到了傅清唯的话，老鬼嗤笑了一声：“他们啊，自顾享乐。打着我们贫困的旗号，将拨下来的救济粮，全部卖了换成了钱。”

傅清唯听到了老鬼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有记忆以来，师傅一直告诉他，人生来平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这句话很可笑。

人生而平等，但是有些人却更加平等。

一次饥荒，席卷了整个小镇。小镇的为官者打着救济难民的称号，收敛了大批的物资，然后联合一批人将这些物资换成更大的财物，任凭一群还在苦等物资的人饿死。当死亡人数出现之后，再装模作样发个自责愧疚的公告，安抚民心。

“狐仙帮了你们，为什么后来没有供养了？”傅清唯回到正题。

“嗬”，老鬼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最初我们说好了，只要村民供奉它，给它信仰之力，每日烧香送鸡就可以了。你知道的，贪心是无止境的。它后来胃口越来越大了，一旦我们无法提供给他他所需要的食物，我们村子的人便会得到惩罚，它说，这是神灵的惩罚。”

“什么惩罚？”

老鬼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说：“死人，算不算？”

傅清唯看着老鬼，出声说道：“后来你们就不再供养狐仙了，可是你们不知道怎么摆脱它，毕竟当初是你们有求于它。你们只能先停掉对他的供奉，然后找个法子把它关起来，或者说封印起来更合适。比如，找个术士，将他打伤……”

老鬼被傅清唯的言语惊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傅清唯笑了笑：“猜出来的。人毕竟斗不过这种有灵性的东西，只能寻求帮助。让我再来猜猜，术士将狐仙打伤了，应该伤得很严重，否则你们村不会有这么长时间的安稳。现在村里的妇女频繁的失踪，无非一种可能，它出来了，而且需要大补。如果我没猜测，那狐仙是公的，对吧？阴阳调和，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妇女失踪。”

老鬼点头：“你都猜对了。”

“可是我有一事想不通，这么多人都失踪了，或者说死掉了，你从来没有伸手救过，那你，为什么会救王鹿呢？”傅清唯从沿着桌子走了一圈，肯定的说道，“你恨他们。”

老鬼手指颤抖了一些，他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

好半天，傅清唯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问傅清唯：“你还记得，你的……祖父吗？”

傅清唯愣住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从他有记忆以来，他只有师傅一个人。

“我看你，并不是个记性差的。”老鬼似乎也不期待傅清唯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他们……从来没有来给我上过一炷香。你看，我这屋子马上就要消失了，我马上要和外面那群人一样了，被人遗忘，然后消失不见，连鬼都不是。”老鬼苦笑了一声，“我记得以前的日子很好的。”

以前的春节很热闹，每年一到年末，村民都忙着家家户户打糍粑，然后去县里买烟花卖腊肉，村子里热闹得很。每年正月十五，都是上山祭祖的日子。村民，无论是小孩儿还是壮年人，都很孝顺。每年这一天，都会起个大早，家家户户煮好吃的，吃完之后，携家带口，小孩儿搬上鞭炮，大人拿上裱纸祭祖坟。

可是，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过年不再有鞭炮声响了，再也不会有人来祭拜他们这群老鬼了。他看着他的朋友，一个个的从屋子里从出去，忘记前尘，不记得亲人，等不到投胎的日子就消失了。

他是恨的，恨那些后辈们，恨他们忘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