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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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鹿呦走出门后神色如常,甚至在碰到锦绣时还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一回到自己房间，鹿呦脸上的笑意便骤然消失。

鹿呦坐在椅子上，向来清透坚定，不见丝毫迷茫的杏眸显出几分怔楞,脑中则不停回响着高彻方才的话。

高彻方才说那些话时的语气并不强烈，只是淡淡的，就像是在平铺直叙。然而正是那种淡,反倒让方才那些话成了陈述的事实,让鹿呦感知到所有话都是出自他真心。

“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

高彻的声音在鹿呦脑中盘踞,让她忽然间笑了出来。

不知不觉间,鹿呦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脸上笑容显出几分豁达。她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再停下来的时候，先前的迷茫尽数消失。

“本来就只是一次尝试。”她低声自语了一句，声音里满是平和。她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把，不让将来后悔罢了。高彻要真给她回应，她反倒要开始谋划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和他在一起。

现在，高彻隐晦地拒绝了她，反而让她少了一件事呢。

鹿呦抬起头，俏丽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笑意,瞧上去极为豁达。没有多少犹豫，她从房间里拿了点东西，随后直接打开房门朝外边走去。顺着长廊，鹿呦一直走到了燕王府大门口。

守在门口的门房见到从里边走出来的鹿呦，急忙给她问好。

“鹿姑娘又要出门了吗？”

鹿呦冲对方笑了下，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

天色昏暗，日暮西垂。踏着落日的余晖，在外奔波了一天的鹿呦终于重新回到了燕王府。

看守大门的门房远远见到走过来的身影，满脸焦急之色总算稍微下去了一些。他松了口气，快步迎上去，“鹿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

“锦绣姑娘一直在找您。”

听到锦绣一直在找自己，鹿呦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告别门房，她赶紧往里走去。

一进门，她便正好听到锦绣在教训宫人。

“都是做奴才的，一个个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锦绣满脸怒气，声音里也满是藏不住的火气。

一道温和的女声打断了锦绣连声的怒骂，“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锦绣连忙转身，见到从外边走进来的鹿呦，她脸上瞬间露出欣喜之色，“鹿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我方才有些事要去处理，在外边留了一会儿。”鹿呦道了声歉，一脸不好意思朝锦绣解释道。

听到鹿呦的道歉，锦绣脸上闪过不自然，连忙说自己并无责怪鹿呦之意。紧接着，她脸上便显出为难之色，“只是殿下今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从早上开始，便一直呆在房间里未出来过。中午的午膳和方才的晚膳送进去，都说不吃。”她说着，狠狠瞪了一眼那几个站在一旁的宫人，“这几个不会办事的！竟然当真就这么任殿下饿着！”

骂归骂，其实锦绣自己也知晓，阖府上下，有这个胆量以及有这个能力劝殿下用膳的，就只有鹿呦一人。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在鹿呦。

想到这，锦绣抬眸看向鹿呦，讪讪道：“鹿姑娘，您看殿下这情况，可能还得您出马才成。”

锦绣说出这话时，已经做好了鹿呦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的准备。一直以来，所有人里，照顾燕王殿下最用心的就是鹿呦本人！

却不料，她竟然在鹿呦脸上看出了几分迟疑和犹豫。

“鹿姑娘？”锦绣不由自主试探着喊了声鹿呦。

鹿呦带着几分为难看向锦绣，一双眼睛盯着锦绣，其中写满真诚，“我待会儿去试试，不知能否劝说殿下用膳。”

听到这话，锦绣心口的大石头瞬间落了下去。然而，她心口那口气才出了一半，就听到鹿呦接着说道：“但是我大大概明天就会离开燕王府。以后若是再遇上相似的情况，就只能麻烦锦绣你了。”

离开燕王府是上午听了高彻话后就生出来的念头。

高彻既然都已经那样说了，鹿呦觉得自己没有再死乞白赖留下来的理由。

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如果再留下来可能对高彻来说也是一种困扰。

喜欢高彻是她自己的事情，既然高彻都已经拒绝了她。她不想让自己的喜欢变成一种纠缠，让高彻觉得不快。

早上做决定的时候，鹿呦心里十分坚定。此刻看到锦绣为高彻不肯吃饭的事情着急上火又无能为力，只能等着她来时，她心里又莫名生出几分不舍与留恋。

深吸一口气，鹿呦抬头看向锦绣，情不自禁叮嘱道：“殿下以往受尽宠爱，如今遭逢巨变，性格上难免有些变化。有时可能有些任性，喜欢由着性子来。等我走后，还要劳烦锦绣多多费心，好好照顾殿下。”

鹿呦这一番真情实感流露的话语丝毫没有真正进到锦绣耳朵中去。锦绣盯着鹿呦，脸上神情恍惚惚，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开口道：“鹿姑娘，这，这在府里待得好好的。您怎么突然打算离开了呢？是府里有人怠慢您了吗？”

鹿呦摇摇头，“并非如此。只是我有些私事。更何况我在府里待得也够久了。再过不久殿下就要前往北疆，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锦绣半点都不希望鹿呦走，从他们出宫到现在，整个府里几乎都是鹿呦一个人撑起来的。更何况殿下如今性子古怪，十分难伺候，多亏了鹿呦他们才能轻松许多。

想到这，锦绣再也忍不住朝着鹿呦劝道：“陆姑娘。您能不能不走？您也知晓这燕王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离不了您。尤其是殿下。殿下向来对您另眼相待，与我们这些仆从的不同。往日里殿下也只听得进您一人的劝说。您若是走了，我们实在无可奈何。”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鹿呦当真下定决心时，那是极为果断的。譬如此刻，她虽知道锦绣说的都是实情，心里也对高彻有所留恋。但仍是坚决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找好了落脚之处，明天就搬走。

听到鹿呦连落脚之处都已经找好了，锦绣哑然，知晓这件事已经无法更改了。她眉眼间顿时流入出几分颓丧之色。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看着鹿呦开口说道：“北疆苦寒也确实不适合鹿姑娘。”

她停顿了一下朝着鹿呦强颜欢笑，“不过今天晚上还是麻烦鹿姑娘了。”

后厨里菜一直都温着。鹿呦端了饭菜，走进高彻院子里，敲响房门。

里边的高彻似乎已经猜到外面来人的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冽，“我说了不想用膳！都出去。”

站在门外的鹿呦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是高彻自己拒绝她，怎么如今看上去反倒像是自己提出不愿跟着高彻一起去北疆一样。

高彻这副模样倒是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其实对自己也有些意思。

想到这，鹿呦失笑，轻轻晃了晃头。她在想什么呢？高彻怎么可能对他有意思？

收起心里猜测，鹿呦又一次扣了扣门，朝里边说道：“是我。”

将自己封闭在屋子里的高彻，原先还想呵斥对方滚出去，然而在听到屋外人说话的声音后，已经到喉咙口的怒吼，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是鹿呦？

理智上他明白自己不应该让鹿呦进来。他应该趁热打铁，对鹿呦态度更加冷淡一些，让她彻底对自己失望，然而情感上，想到自己上午已经说的那些话，他又根本不舍得将鹿呦关在门外。

他想见一见鹿呦，好好看一看她。更何况早上的时候鹿呦已经被他冷遇过一回，这次她再来找自己想必是鼓起巨大的勇气。他怎么舍得再一次让鹿呦受挫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