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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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悦猫低了身体,她不能让范慧心发现自己。悄悄回到场中，大厅里，刚结束了技术发言。高玟和葛斯为庆功宴合斟了香槟塔,一片掌声中,音乐缓渐响起。

辛悦穿过人群,欲上前寻丁贤说话,金发的葛斯一弓腰举手邀了丁贤跳第一支舞。辛悦候在一旁。眼看着二人神情相谈甚欢，并无歇意。高玟端着鸡尾酒正和埃尔赫两位技术工程师聊天。人群三两团簇，沉浸在浮华的乐声当中。

辛悦心焦如焚,忽然有人在肩旁问：“辛小姐,能否跳一曲？”说话人且说着,已转到辛悦面前，易应延。

“易先生。”辛悦心不在焉，说：“我有点醉了。”

易应延笑着往高玟处递眼色,“那不知道还能不能听说法语？小文子已经快被他们的口音弄疯了。”

“当然没问题易先生。”

再见到辛悦，高玟目露欢喜，“你好些了？”

辛悦说：“好些了。”面向两位工程师,法语道：“二位好，我是通达的翻译,二位可以叫我Joy。希望这次的通达之行能为诸位凡兰之旅增添一抹美丽的色彩。”

幸得早期作为准备有功,虽然费力，到底还是沟通无有障碍。辛悦九分精神在两位工程师和高玟之间游移,还勉强留出一分盯住了丁贤。

通达近年来不断尝试开发新的领域，纵然在老本行上积累的信誉财能不容小觑，然而算不上成熟，在同样老滑的埃尔赫面前，难免显得单薄。

言谈间,埃尔赫对通达的技术抱有一定距离的观望态度，虽然本次庆功会开得门面足够大，对方的语气里，却有一种不信任的疑惑之感。显然这样的场面并不足以令他们拜服。他们更倾向信任实际案例。而力贝蒂的案例于他们而言，践期过短，效果或未易量，说服力不足。言谈中，对方工程师提议出一套几近完备的实践方案，意思通达或可考虑按照这套方案将设备提供一套与埃尔赫试用。

这种要求的出发点，看似无礼却在情理之中，对方是工程师而非善于讨价还价的商人。高玟理解对方的立场、考量以及身份背景，表现在高玟的耐性。抛开“过分”带来情绪上的不悦，高玟手上的底牌很大，并非无力达成。只要能促成项目，埃尔赫的诚信不是高玟的顾虑。她顾虑的是，这样完备的方案是谁给对方提出的。

也就是说，高玟怀疑，除了通达，还有也许不止一家实力雄厚，能开出这样条件的对手在“暗中”竞争。轻易亮出底牌，反而会落入被动。这背后的不确定性，让高玟打了一个冷颤，她全副精力投入备战，却将最大的一件事掉以轻心了。

高玟暗自回忆着中国区信息官聂永成给她提供的信息，眼光从远处的丁贤身上划过。

高玟的走神，令到数个问题无法落实。辛悦业已听出对方言下的不信任态度，她无法代替高玟给出切实答案，临急唯有从高玟过往的言上言下归纳总结。

辛悦表示，众所周知，通达是行业中的领头军，综合实力经得起横纵二向对比，有着绝对的信服力。这不仅仅关乎通达和埃尔赫的合作，更关乎通达在业的信誉。企业信誉是企业无形的资本，存亡的根本。通达毋庸置疑是具有最大限度满足埃尔赫期望的实力……

辛悦谨慎而不失大胆，灵巧而不落奸猾的回答，挽救了场面之余，补全了态度。

易应延暗赞，辛悦的话术机敏沉稳，这样的翻译功底非朝夕之力。说“实力”而不说“能力”，更自信具大家之风，说“期望”而不说“一切的要求”，礼貌而不失时机地占据了主导位置。他微微一笑，看着辛悦认真的神态，这个女孩儿——前途无可限量。

给她一点自由度，她就能发挥出这样的水准，高玟成就她，就是成就自己。

将近十点，丁贤带着葛斯来到辛悦身边，众人交谈了几句，易应延察言观色引走了两位埃尔赫工程师。

丁贤转头对葛斯道：“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问起那位神奇翻译，辛悦。”对辛悦道：“这位是塔尔伯特先生，通达的老头子，你可以叫他——老葛斯！”

辛悦伸出手，葛斯哈哈笑着握住了，用标准的中文道：“很荣幸！辛小姐你好。你的产品介绍翻译的太棒了。诙谐又富有灵动性，是被天使亲吻过的文字。”

辛悦回握笑着说谢，葛斯风度翩翩彬彬有礼，让辛悦打心底对此人产生好感。辛悦想，这样温润如水的人，正是所谓万人之上的上层名流，在他的眼中，没有一丝傲慢，看到的反而是返璞归真的真诚纯粹。这样的人走在街上，不能引起满眼物欲人的关注，同样他们也不会关注这样的人，他们是两条平行线。之所以能对自己好奇，想必也是丁贤的效用。

高玟笑，“葛斯，我在等着你的夸奖。”

葛斯道：“我不要夸奖你，我要请你跳舞。”一举手又请去了高玟。

华丽的舞曲中，丁贤和辛悦的视线纠缠在一道。

辛悦猛然惊醒，说：“贤，有人要害你！不要开车！不能一个人走！”

……

出租车司机将倒后镜正了一正，仍不能提示后座的一对同性情侣。

司机老着一张脸，只得对倒后镜中激吻忘我的情人视而不见。

辛悦也不知道怎样开始的，只是无意瞧了丁贤一眼，两人之间就像有一块磁石。她满脸发烫，却纵情忘我地将滚烫的自己往丁贤身上送。

因为辛悦坚持不让丁贤开车，又固执不让丁贤一个人，只得带她回了家。

二人落下车，司机板着脸说了一声：“下次情侣车费加倍！”

辛悦一愣，笑倒在丁贤怀里。

漫长的冬季已经过去，暖融融的夏夜，是万物狂欢的舞台。紫色夜幕上的星点不及辛悦柔情的目光闪耀，丁贤有些醉了，缓缓扶住了辛悦的臂，确认似地问：“丫头，我真不是什么好人……你怕不怕……”

月华铺满沿途的小道，天上的星子羞地抖落下金色的尘，入了眼，迷地辛悦要落泪，却只怕落泪吓着了眼里那个人，那个人——就那么矜持地、明知故问地试探着。辛悦听见自己说：“我怕，可是怎么办，我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辛尚操心辛悦半夜还未归，一直守着不敢睡，不时推窗去看小道，眼下一幕煞地他手一抖，杯中的水也洒了。

辛悦和一个女人——在接吻……

辛尚惶惶然想：“怎么办，我姐真的弯了……”傻着待下面的戏散场了好一会儿，才满怀心事转进客厅，辛母收拾着准备入睡，随口问：“你姐姐回来没有……”门开了，二人一致呆望着辛悦身后如花似玉的姑娘。

辛尚明白详情，没想到辛悦居然敢把人往家带。颇有些不自然，立起一脸郑重叫道：“姐，这位是——”

那女人，是丢在一千人里也能一眼找出来的类型。在辛尚十几年人生的认知里，这个世界，除了女朋友华芝就属她姐最美……眼下这人……难怪让辛悦丢魂落魄。这么一想，又自我提醒道：“不能外协啊！这人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呢！破坏了别人恋情的小三儿，能好到哪里？姐被她骗了，我不能也被她骗了！”

辛悦紧张地声音也变了，说：“这位是——我的——上司。有点意外，所以……带她回来住一晚上。”扭头对丁贤羞涩道：“这是我妈妈。那个，”指指辛尚，“我弟。”

丁贤大方笑道：“阿姨你好，打搅了。”又对辛尚说：“你好。”

辛母率先反应说：“哦，你好你好！不存在不存在，谢谢你在公司照拂我们家悦悦！辛尚还愣着，不去倒茶？”

辛尚迟迟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