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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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面条摊前面的大路一直再向南，几乎出了城区，从路两旁逐渐显得破败的房屋和不怎么好走道路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是贫民区了。

一众人跟着那伙计不知又绕过了几条七扭八拐的小路，才总算来到一户人家门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门了，只是一块半朽的破木板，歪歪斜斜地勉强挂在两旁有了缺口的灰扑扑的篱笆墙上。

那伙计站在木板外先是喊了一嗓子：“铁蛋爹，快出来！有贵客来啦！”

接着便动手把那充当门的木板挪开了，把几人让进了院子：“几位客人先进院子里吧。”

如果不是这一路走过来，外面巷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艾甜甜他们还真不是很想进那个院子。

那个院子并不大，地上除了一些灰扑扑的树叶之外，还零星散布着几坨看起来像是鸡屎的东西。

多亏了这院子的主人不够勤快，除了靠院墙的一小畦青菜之外，别的地方都空着，并没有开垦出来。他们这一行人才勉强有了下脚的地方。

在那黄泥屋子的屋檐底下靠左的地方，圈养着几只鸡，也都不怎么精神，时而有气无力地咕咕叫几声。

艾甜甜打量了一番这个小院，正想着是不是家里没人的时候，那虚掩着的堂屋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伴随着一声极其不耐烦的“谁呀？干什么的？”一个看起来像是刚睡醒的中年男人踢踢踏踏地走了出来。那男人一身满是歪歪扭扭的补丁的衣服也没穿好，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他一眼先看到了一进院子就躲到几人背后的铁蛋，哈欠打了一半，脸色一变，凶神恶煞般道：“你个小崽子回来干啥的？不是说了家里没吃的，让你去得远远的别再回来吗？这是怎么着，还带了帮手回来对付你老子是吧？”

他说完，朝四周围寻摸了一圈，抄起了门边的一根棍子，抬手就要上前往铁蛋身上打，嘴上狠狠地道：“看老子不打死你！打死你个兔崽子算了，省得浪费粮食！老子自己都吃不饱，哪儿有东西给你糟蹋？”

铁蛋明明力气那么大，只需要轻轻抬抬手就能阻止那男人，可他却像怕极了一样缩在周珩身后，双手抱着头瑟瑟发抖，准备承受下落的棍子。

这明显是被打惯了的下意识举动。

小浩泱也吓得抱紧了姜氏的脖子，捂着眼睛直道：“坏人，好可怕！”

周珩冷着脸上前一步，一挥手打断了那棍子，顺带把那个男人掀了个踉跄。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那带路的伙计估计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一时有些发愣，直到此时才醒过神来，冲着那男人道：“铁蛋爹，你这是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家铁蛋可是交了好运了。这不，有贵人看上铁蛋力气大，要带他走呢！铁蛋以后可是要有好日子过啦，你还不快点谢谢贵人们！”

“哦？”那男人眼睛一亮，嘴里先是嘀咕道，“竟还有傻子看上那小崽子？”

至于铁蛋有好日子过什么的，他才不相信呢。只怕那贵人一旦发现小崽子吃得多还脑子笨，便会把他赶出来了吧？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样想着，他眼中放出贪婪的光芒：“好啊，我家铁蛋力气大，在这片都是出了名的，贵人尽管打听去——他啥重活都能干，吃得又少还听话，贵人们带走了他，绝对不会后悔的。只是……只是铁蛋是我的亲儿子，以后若是见不着了，我可有点舍不得。”

“贵人，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那男人说完，觍着脸讨好地冲着周珩笑了一下。

几人都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想要钱呀，不然就他刚刚那个态度，还有拿棍子打人的狠劲儿，说破大天去也不可能是舍不得铁蛋啊。

周珩几人被他这番话气笑了。

本来周珩想着到铁蛋家里看看，若是有什么困难也好帮一把，既然这样的话，这种家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直接花钱买个省心吧。

毕竟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只是周珩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带路的伙计倒是先气不过了，指着铁蛋爹愤怒道：“铁蛋爹，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这是想卖了铁蛋呀你！要不要脸了还？”

“嘿，你这小子说什么呢？有你什么事儿吗你闲操心？那小崽子是我儿子，他命都是我给的，我就是卖了他又怎么了！他爹我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卖了他只当报答生育之恩了！”那男人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不心虚，倒是那伙计被气了个仰倒。

周珩一把拉住那伙计，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下脸对铁蛋爹道：“不多说了，我们急着赶路。直接点，你开个价吧。”

铁蛋爹一听，顿时乐开了花，眼看就要来个狮子大开口，艾琅上前一步打断道：“只是铁蛋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你可要想好了再开口，只有一次开价的机会，没有讨价还价的。”

“这……”听了这话，铁蛋爹立即卡壳了，有些犹豫，怕要价太好反而坏事。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一拍大腿，咬了咬牙狠下心道：“一口价，五十两！你们若是不给，我还不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