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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清一色、□□……各种牌全部胡了一轮,老夫人的银票输光了,唤锦屏又取来一沓,“哼”了声?,“我这位置不大?好,整个下午一把也没赢。”
沈庚幽怨道:“我也没赢啊。”羡慕地看向郑氏,“就嫂嫂赢了。”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郑氏赢了厚厚一沓银票,抽屉已经装不下了,她拿着银票茫然道,“不若你?们把银票拿回去吧,咱们再继续打几轮?”
杭夫子严肃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们一定会赢回来的。”
“好吧。……”
又打了几圈,杭夫子摘下耳饰和珠钗,“再来一轮!”
“别再打下去要脱衣裳抵押了吧?”郑氏有点上头,有心情说笑了,“五十两一圈,似乎对杭夫子太不公平了,不如咱们打二两银子一圈吧。”
二两银子一圈,她手边的银子逐渐堆成小山,伸手把桌子中央的一堆赌注圈过来,她下意?识唤道:“平鹃……”
沉默霎时蔓延,郑氏的眼眶红了一圈,老夫人看着她十分心疼,又不知怎么劝慰。
“若是?平鹃姐姐在,肯定会说,夫人好手气?,一个下午赢的银子换成大?米,怕是?比那苍梧山更高呢。”桃枝轻柔安慰,“我倒是?觉得,定是?平鹃姐姐还?在嫂嫂身边,帮着嫂嫂,嫂嫂才能把把自摸呀!她定是?希望嫂嫂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了她,整日以泪洗脸了。”
“对,对,”郑氏笑中带泪,把自己的胡牌推到牌堆里,扬声?唤道:“我们继续来打。”
“锦屏,再来一百两!”老夫人唤道,沈庚附和,“我也要一百两!”
杭夫子欲哭无泪,桃枝往她抽屉里塞了一把银子,“我也好想玩呢,可是?脑子笨,看了这么久还?不会,光会洗牌了,夫子,就当我做个投资,你?替我玩两把。”
直到半夜,郑氏抱着一大?把银票,身后?丫鬟装了一大?袋银子,心满意?足回勤书阁。
桃枝一屁股坐在还?沾着她体温的椅子上,四人皆累得往后?瘫倒。
九月初一,桃枝跟着郑氏去扬州最有名的景叶寺上香。
她原意?是?勤书阁近来多灾多难,捐点香火钱,求个心安。作?为整个府里最闲的人,桃枝自告奋勇陪她前行?。
漫山遍野皆是?红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火味儿,来往僧人和姑子不少,更多的是?络绎不绝的香客。
郑氏本来信心十足,数千台阶涉级而上,最后?数十步气?喘吁吁,实在走?不动了,身子重量全押在桃枝身上,她咬牙勉力?支撑,上到最后?一级时腿抖如筛糠。
肩膀遭人撞了一下,一阵极为熟悉的苦檀味撞入鼻尖,眼睛比头脑更快,那个擦身而过的人,分明是?冯裕。
咸福宫里的太监总管,总是?阴沉着脸却?笑意?温柔的清俊少年,她最不想回忆,最不堪的过去,全都有他,宫里长夜无光,他曾哄她入睡,代替母妃为她讲故事,颇幼稚地把痛痛呼走?……她猜想过,知道她的死讯,他会如何,那张总是?云淡风轻的面孔,会否露出一丝急切。
就是?没想过,在这千万里之外的扬州景叶寺,与他擦肩而过。
他正与一僧人说话,一边涉级而下,分明是?没有注意?她。
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她发了一身冷汗,搀扶起身旁喘着粗气?的郑氏,“嫂嫂,我们走?吧。”
宝相庄严的佛像面前,郑氏念念有词,“佛祖在上,保佑妾身的儿女平安喜乐,保佑平鹃早登极乐。”
她也闭上眼,心中纷乱,片刻便睁了眼,默默与慈悲俯瞰大?地的佛像对视。
“姑娘,可是?不知要求什么?”身旁却?是?那日在沈庚的狐朋狗友程殊的别院里见过的王娘子,正与她搭话。
她点点头,“娘子也来此?处礼佛?”
王娘子颔首,双手合十叩拜,“那是?姑娘内心圆满,别无所求。我有欲求之事,心中无甚把握,只能寄托于佛祖。”
郑氏已经求了一签,请门旁的僧人解惑去了,桃枝也站起,对王娘子福身,“那我便祝娘子,心想事成。”
签文中上,译为“春暖花开?,诸事可解。”郑氏心中欢喜,笑容也多了些。
她在去了殿后?的茅厕,桃枝在外等?候,落英纷飞,似她的内心,兜兜转转,飘渺不定。
甫落到地上的一片红枫,被一双黑靴碾过,金丝暗纹罗衣、金镶玉腰带、苍白阴郁的脸、夹杂着暴怒和狂喜的扭曲的神情,她心中大?惊,后?退一步,被他狠狠钳住了手腕。
竟是?去而复返的冯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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