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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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恒靠近小卷,熟练地偏了偏头。
小卷一脚把他踹开,退到五步之内最远的距离,“离我远点,好难闻。”
纪恒翻身躺在地毯上,笑了一声,“嫌弃我。我记得当初在宛丘,你第一次亲我时,我也尝到酒味了,是桑椹酒,对不对?”
他说得没错。
当初在宛丘,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大家没法出去玩,天天闲极无聊。
小卷憋了好几天,忽然想出一个歪主意。
第二天,宛丘就多了个秘密的地下赌场。赌的东西五花八门,奇奇怪怪。
比如师父今天早课时,拂尘是拿在哪只手里的,进门先迈哪只脚,比如厨房掌勺的花婶会不会在衣服外套件小花棉袄,还比如明天的雪能下几寸深。
大家押宝,庄家抽成,没几天,小卷就赚了好几年的零花钱。
好买卖必然有人抢生意,男弟子那边也有人坐庄开了赌场。
小卷一不做,二不休,努力琢磨新玩法,还真被她想出来了。
只赌结果太被动了,小卷的赌场开始发布任务,比如当天子夜之前偷到师父房里桌上的铜镇纸。
想接任务的可以去偷,偷到有赌金分成,不敢去偷的可以押宝,赌子夜前有没有人能偷到手。
果然,小卷这边的赌场又红火了。
那些天宛丘上怪事连连,管事的师兄们焦头烂额。
纪恒在缱绮谷吃过小卷的亏,背了个“快”的名声,正看小卷不顺眼,大概想都没想,就直接盯上了小卷。
每天如影随形,鬼一样跟着她,弄得小卷想做什么都很不方便,终于把小卷盯烦了。
赌场当天就发布了新任务,三天之内,谁能亲到纪恒,分一成赌金。
纪恒立刻被人包围了。
有事没事去问修行功课的,送吃的送手绢的,什么借口都找不到纯闲聊的,纪恒被纠缠得不胜其烦,顾不上再盯着小卷。
小卷逍遥了两天,发现真没人得手。
一则纪恒机警,功夫又好,根本不让人近身,二则他管着一山弟子,也确实没人真敢。
第三天晚上,小卷和亲近的师兄弟姐妹们一起喝果子酒,大家七嘴八舌,不知为什么,话题就转到纪恒身上。
有人感慨:“压了这么多钱,都没人敢去动纪师兄。”
“主要是真把他惹急了,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小卷皱皱眉,“你们怂不怂,怎么都那么怕他?一只大点的猫而已。”
有人起哄:“小卷,你还说别人,你跟他在缱绮谷肯定亲过了吧,你不是也一样不敢去?”
桑椹酒喝得有点上头,小卷站起来,“谁说我不敢?看我的。”
外面天寒地冻,小卷披上镶毛边的青羽大氅,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纪恒住的地方。
被冷风一吹,小卷的脑子已经清醒了,可是牛已经吹了,那么多人都跟来看热闹,实在是不能打退堂鼓,现在撤,以后就不用在宛丘混了。
小卷咬了咬牙,上前敲敲纪恒的门。
身后那群人嗖地一下,全不见了。
小卷鄙视地回头看他们一眼:真是没种。
纪恒大概是快睡了,只穿着件单的素白长袍,打开门看见雪地里站着的小卷时,怔了怔。
随即蹙眉问:“你喝酒了?”
眼神真好,这都看得出来。
小卷把心一横,一个字都没说,突然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拉低他,撞上他的嘴唇。
纪恒大概是被她的突袭吓到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卷心里得意:看,有什么难的?找什么借口送什么手绢?上就完了。
一只手忽然抚上小卷的后背。
纪恒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低头吻住。
他动作生涩,嘴唇却柔软温暖,胳膊坚实有力,在满天纷飞的雪花中紧紧拥着她。
这走向有点不对。
小卷努力推他的胸膛。
纪恒没有坚持,把她放开,低头凝视着她,好像在等她说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对。
小卷有点慌,转身想走。
小卷身后,一大片树木和房舍后的阴影里,忽然传来一片欢呼和口哨声。
有人说:“小卷太有种了!”“小卷这回赢了不少钱吧?”“太爽了我终于押对了!”
小卷忍不住看一眼纪恒。
纪恒站在那里,眼神晦暗不明,盯着小卷。
“好玩吗?”纪恒问。
小卷没出声。
“这就算够了?不想再来一点?”
纪恒忽然向前一步,伸手勒住小卷的腰,把她压进怀里,按住后脑,重重吻了上来。
他凶悍地堵住小卷的嘴,毫不客气地把舌头伸进小卷嘴里,肆无忌惮地席卷一遍,哪里都没放过。
小卷狠狠抽了他一耳光,把他推开。
两个人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互盯着,都有点喘。
盯了一会儿,纪恒忽然转身回屋,关上房门。
第二天,小卷的地下赌场就被抄了。
赌资赌具俱全,证据确凿,纪恒连东西带人一起押到师父面前。
纪恒一眼都不看小卷。
小卷也不看纪恒,心想:闹成这样,总算能被赶下山,收拾包袱回家了吧?
家里有吃有玩,比这个一堆规矩又冻死人的鬼地方强多了。
然而师父没有。
师父对小卷这棵长歪了的小苗的耐心无与伦比,只笑眯眯问纪恒:“你觉得该怎么罚?”
纪恒冷冷道:“我觉得应该送她去真吾崖思过。”
小卷那时满心都在想:天寒地冻的送人去真吾崖思过,行,你够狠。
“走什么神?”
纪恒的声音把小卷拉回现实。
他趁小卷恍神时又跟过来了,搂住她的腰,把她重新压回地毯上。
小卷扬起手就打算再给他一巴掌。
纪恒醉了,反应慢多了,在小卷的指尖抽到时才握住她的手。
“轻点,”他攥着小卷的手指,“别让我又一连好几天,脸上都挂着被你打过的幌子。”
然后放开小卷的手,贴上小卷的唇瓣。
好像尝到了什么久违的好吃的东西,他在喉咙深处轻轻叹息了一声。
小卷举着手,完全凌乱了。
他一副随便你扇的样子,所以现在到底应不应该再给他一巴掌?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纪恒辗转片刻,又用舌尖去勾挑小卷的双唇之间,他的唇齿间带着点酒味,却并不太讨厌。
小卷又给了他一记耳光,偏头躲开他。
小卷抽得手掌火辣辣地疼,纪恒却无动于衷。
他皱着眉,低头咬了一下小卷的下唇,“我都已经随便给你打了,你就不能稍微配合一点?”
小卷无语:所以他把挨耳光当成亲她时付的账,觉得挨够了耳光就能随便亲?这都是什么逻辑啊。
纪恒不等她回神,伸手固定住她的脑袋,撬开她的齿关,和她纠缠。
他比当初在宛丘时熟练太多了。
他分开一点,语调中透着得意,“是不是比以前厉害多了?这些年,你时不时就让我亲你,你喜欢什么,我全都知道。”
趁着别人不清醒,占这种便宜,小卷这次是真的怒了,提起膝盖撞他。
纪恒按住她的腿,“别踢这儿,容易受伤。你还是继续扇我吧。”
他以为这是被揍呢还是点菜呢?
小卷直接给他上了一桌满汉全席,对着他乱七八糟一通拳打脚踢。
喝多了的纪恒比平时容易对付,一会儿功夫就把他从身上踹下来了。
可惜不能离开他五步之外,纪恒很快又如影随形地跟上来,从背后把她重新抱进怀里。
他自己都摇摇晃晃站不稳,还非要抱着小卷不松手,结果两个人一起又倒回地毯上。
纪恒把头埋在小卷脑后的头发里,声音含含糊糊的,“夏小卷,你让我坐在那么高的地方,还给我喝白酒,今晚这么玩我,过瘾么?爽么?”
小卷笑了一声:“爽啊。”
纪恒不出声,也不松手,过了一会儿,忽然说:“也不能只有你一个人爽。”
他用另一只手拨开小卷的头发,吻上她裸露出来的后颈。
认识他这么多年,虽然吵来吵去打来打去,小卷从缱绮谷那一夜起,就从来没真的防备过纪恒。
那天晚上亲眼看着他被缱绮草的毒折磨得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头发和衣服全部湿透,却半根手指都不碰小卷,小卷就知道,这人虽然是个混蛋,却并不是那种混蛋。
混蛋得还挺正人君子。
再者,他和迷糊版小卷结婚两年住在一起,而且在小卷那么喜欢他的情况下,两个人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可见尽力维持两人之间纯洁关系的,并不是小卷,而是纪恒。
所以小卷才敢像现在这样,天天和他睡一个房间,一点都不担心。
以至于小卷最近冒出一个新想法——他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可是今天他喝多了,小卷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毛病。
他紧紧贴在小卷背后,身体的变化显而易见,坚硬强悍,让人脸红。
他钳着她的腰,嘴唇在她的碎发上碾过,沿着她的后颈往前一点点吻过去,含住她的耳垂。
小卷这时才觉得,笼罩着她的是毋庸置疑的男性气息,身后是只雄性动物,而且还是只进攻性极强的雄性动物。
他喝多了,完全不像平时的纪恒。
小卷这回真的担心了,挣扎着躲开他的嘴唇,回肘怼他的软肋。
这次下手很重,纪恒闷哼一声,胳膊松开一点,小卷趁机从他下面爬出来,顺便又给了他一脚。
还没爬出多远,就又被纪恒抓住脚踝拽了回来,锲而不舍地重新纳入身下。
两个人正折腾得热闹,纪恒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聂长风站在门口,看清他俩在干什么,一脸无语。
纪恒眯眼望着聂长风,好像脑子转了半天,才想起他是谁。
“你来干什么?出去。”纪恒口气不爽。
“出什么去?”聂长风没理他,大步走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到落地窗边,把窗帘全部都密密实实地拉好。
“纪影帝,你自己想上热搜就算了,不要拉上小卷。”
纪恒放开小卷,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用他不太会动的大脑想了半天,才问:“我和我老婆亲热,关你什么事?”
“谁是你老婆?”小卷立刻抗议。
“你看吧,人家女孩都不承认,纪恒,你不会是想用酒做借口硬来吧?”
聂长风笑笑,居然在沙发上坐下来了。
然后对小卷说:“我看到你的消息,打回来你和纪恒都不接,就去了一次你们家,没有人,所以来公司看看。”
小卷忽然明白了。
他收到小卷“江湖救急”的短信,以为小卷遇到了麻烦,找了一圈,到这里时刚好看到小卷和纪恒正在斗殴,以为小卷发短信求救是因为正在被纪恒骚扰,就干脆留下来了。
小卷有点感动:这个“长风哥哥”看着不太靠谱,其实人还真仗义。
聂长风没有走的意思,纪恒只得起来,也坐到沙发上,靠着沙发背,揉了揉太阳穴,好像很不舒服。
聂长风大发慈悲去帮他沏了一杯浓茶,又拧了个冷毛巾给他敷脸。
夜渐渐深了。
敷了好一阵子,纪恒的眼神明显清明了不少,至少会聚焦了。
纪恒把毛巾扔到茶几上,懒洋洋问:“长风,你今晚这算是特意来英雄救美?”
聂长风仍旧嬉皮笑脸,“你要是非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纪恒盯着他,“你可看清楚了,现在这个不是你的小卷妹妹,是五千年前我认识的那个夏小卷。”
聂长风的目光挪到小卷脸上,眼神黯淡了一瞬。
纪恒盯完他,一转头,发现小卷正满脸兴味盎然地研究他俩。
小卷好奇地问:“纪恒,你今晚这么奇奇怪怪的,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纪恒瞥她一眼,“喜欢你?想什么呢,了解男人吗?那叫酒后乱性懂不懂?”
这才像纪恒说的话,看来他是酒醒了。
聂长风有点无语,忍不住问小卷:“他要是真喜欢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小卷答得很流畅:“怎么办?那当然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啊。”
聂长风看一眼小卷,再看一眼纪恒,满脸都是对这两个人的无话可说,站起来走到窗前。
他掀开一点窗帘往下看了看,“谁都滚不了,我刚刚在楼下看到狗仔的车了,你们现在还不能回家。”
他们都能一眼看出狗仔的车,感觉好像狗仔的车上挂着块招牌,上面写着“狗仔”两个大字。
小卷问:“那我们今晚要在这儿睡吗?”
纪恒冷冷答:“三个人一起睡?真有想法。你打算睡中间?”
“良辰美景,睡什么睡,”聂长风走回来,从抽屉里翻出盒扑克,啪地拍在茶几上,“斗地主吧。”
结果没斗成地主,三个人用手机打了一晚上游戏。
清晨,李天好不容易找到人,带着早饭摸到公司顶楼,打开门时,吓了一跳。
里面三个人一夜没睡,精神十足,一个个抱着手机眼冒红光。
李天要哭了,“小卷姐,小祖宗,你今天不是要进组拍戏吗?你眼窝青得都不用打眼影了。”
小卷笑呵呵:“李天,你一不是我经纪人,二不是片子的金主爸爸,三不是制片,你急什么啊?”
被她点了名的两个男人彼此看看。
聂长风摸摸鼻子,对纪恒说:“我彻底把这茬给忘了。”
纪恒有点尴尬,“我也。”
然后小卷就被扔上保姆车,强制睡觉去了。
趁着大家还没上车,小卷躺下之前,低声警告纪恒:“酒是我点的,昨晚的事暂时不跟你计较,以后再那样,不用说你的片子我不拍了,当心我一刀切了你。”
纪恒看她一眼,答:“以后当然不会。”
接着又补刀,“主要是对着你,不喝多了还真下不去嘴。”
小卷二话不说踹了他膝盖一脚,心里又放心又生气,又生气又放心。
等小卷再醒过来时,已经到了离帝都车程不太远的D市。
D市不如帝都繁华,节奏比帝都慢了不止一拍两拍,人没有那么匆忙,就不那么急功近利,更闲散了点、热情了点,大街小巷间多添了几分市井的红尘烟火气。
韩导眼光毒辣,这正是会长出小片警陈乐那样的人的地方。
今天又是付小音换角的补拍,剧组借了派出所的实景,才到现场,就看到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人。
大半都是纪恒的粉丝,因为纪恒一下车,外面就有不少人在大声喊他的名字。
看来剧组要来拍戏的事走漏了风声。
韩导安排的人正在外面等着,好几个人护住纪恒小卷他们穿过人群,往大门里走。
开路的恶人由他们来做,纪恒对围上来的粉丝微微笑了笑,尖叫声更大了。
还有几分钟才到十一点,小卷硬着头皮跟着他。
还好他挡在前面,聂长风走在旁边,两个人身形都很高大,差不多能把小卷遮住。
不过还是有人眼尖认出来了,纪恒的粉丝不少都知道夏小卷。
小卷听见窃窃私语。
“那个是夏小卷吗?”
“好像真是夏小卷,她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又当跟屁虫来了吧?你就当她是助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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