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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又开始沉默无话。而一旦彼此沉默起来,那种离心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便又开始逐渐滋长。
天授帝试图找个话题以打断这种气氛,便顺势道:“你进京一趟,也不要着急回去了,在此完婚再走罢。”
亲王回皇城京州成婚,无可厚非。只是如今统盛帝、叶太后相继过世,聂沛潇也是心灰意冷不愿多留,便没有开口应允。
天授帝见状又劝:“好歹是朕亲自下旨赐婚,怎么也得让朕做了这个主婚人?”
聂沛潇下意识地抗拒这门婚事,这是一门由他母后用性命换来的婚事。更何况,他连谢佩骊是圆是扁都没见过,也不想草率成亲。于是他找了个借口推脱:“母后刚刚薨逝,臣弟还不想考虑婚事……再等等罢。”
听闻此言,天授帝轻微蹙眉,魅惑的容颜上闪过一丝不满之色:“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经铎,你年纪不小了!”
“臣弟自有分寸。”聂沛潇干脆回道:“为母后守孝要紧。”
“寻常百姓守孝三年,皇室守孝只需三月。”天授帝反驳他:“你成婚是大事,礼部至少也要准备三五个月。等到一切就绪,恰好也过了守丧期,两不耽误。”
“容我再想想。”聂沛潇依然回避。
“你还要想什么?”天授帝本就因为淡心之事而烦躁不已,此刻更是火气上窜:“这是母后生前亲自定下的婚事,你要让她老人家不能安息?”
闻言,聂沛潇只冷笑一声:“到底是谁不让母后安息?”
“经铎!”帝王再次变色,沉声呵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聂沛潇站在原地紧抿薄唇,俊目里又起了杀戮之意。天授帝凤眸微眯与他对视,彼此之间各不退让。
半晌,到底还是聂沛潇率先败下阵来,平复了心绪跪地请罪:“臣弟失言,请皇兄责罚。”
这一次,天授帝并未让他起身,沉默半晌问道:“你是在反朕?还是因为出岫夫人?”
聂沛潇张了张口,正待答上一句,脑海里却忽然浮出那张字条——“难得糊涂”。事到如今,又何苦再将出岫牵扯进来?于是他回道:“不,与她无关……我不喜欢谢佩骊。”
“你还没见到人,就知道你不喜欢?”天授帝再问。
“喜欢一个人是何滋味儿,臣弟以为,您该更清楚才对。”聂沛潇平静回道:“我不是您,也不想做皇帝,没必要靠联姻的法子来坐稳位置。”
这句话又何其讽刺!天授帝骤然变色,作势抬脚便要往聂沛潇肩头踹去。便在此时,后者倏然抬目看他,目光之中无比清冷,也无比心寒。
天授帝心中猛抽,终还是没忍心踢上去:“你先起来再说话。一直跪着像什么样子!”
聂沛潇沉默着起身,坐定在椅子上。
天授帝见他已完全平静下来,才转身重新走上丹墀,坐回龙椅之上,单手支着御案叹道:“当年朕能对鸾夙放手,你也该学着对出岫夫人放手……朕很想瞧见你过得快活,但也隐隐猜到,你会伤情。”
话到此处,聂沛潇是真的伤情了:“你是不是知道云辞过去的事?那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我一直以为云辞待她不好!”
“朕为何要告诉你?你也从未问起。”天授帝借机点醒他:“经铎,你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倘若你在追求她之前,能用心打探清楚,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说来说去,是你太自负了!”天授帝再斥:“云辞深谋远虑,沈予倾心相伴,你拿什么和他们比?”
“我是比不过。”聂沛潇黯然道:“我来得太迟,明白得太晚,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不,你错了。”天授帝断然否认,不等聂沛潇开口询问,他已自行解释:“即便你早点遇上出岫夫人,你也挡不住她与云辞的缘分。有云辞在,别人都不可能。”
“为何?”聂沛潇不解。
“因为无人能做到云辞这一步。”
“我知道,他能为出岫去死。”
“不,他死后还能为出岫安排一切,而你做不到。”天授帝毫不客气地指出。
“皇兄是说那五千万两黄金么?”聂沛潇笑得苦涩:“此事无需您再费心解释,我已听谢太夫人说过了。”
“不止如此。”天授帝面色无波,反是问道:“今年春上,出岫夫人被掳,可是夏锦程恰巧路过,救了她一命?”
“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兄。”聂沛潇承认。
“那你以为,夏锦程为何要救她?”天授帝再问:“云辞的原配夏嫣然之死,多多少少与出岫夫人有些干系。你觉得夏家能没有丝毫怨言吗?她将夏嫣然的位置取而代之,夏家为何还要友待她?”
聂沛潇闻言怔愣片刻,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便回道:“听说出岫与夏嫣然长得相似,也许夏家是爱屋及乌……”
“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天授帝驳斥。
聂沛潇想了想,又道:“夏家世代书香,都是明事理之人,不会随意迁怒出岫。”
“再明事理,毕竟自家女儿死了,而且还是一尸两命,夏家心里必定会有疙瘩,为何还要帮衬出岫夫人?大约你还不知道,夏家曾提出要收她做义女。”天授帝再行解释。
夏家想收出岫做义女?这倒是聂沛潇头一次听说。论理而言,自己女儿死得不明不白,出岫接替夏嫣然成了继室,夏家的确是该对她有所介怀,总不会“爱屋及乌”到这种地步罢?
聂沛潇有些恍然:“是不是云辞死前做了什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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