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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的话,不想给对方机会,也不想让对方觉得有机会。”仿佛并不介意这件事被她知道,男生的语气依旧冷静,“对双方而言,这样做不是最好的么?”
机会……
望着厉修冷静得寻不出丝毫情绪的双眼,一瞬间,曲依只觉各种纷乱的线索忽然找到了有效的排列方式——
为何迟迟无法从对靳坤的感情中抽出身来,她一直都想不明白。
如果只是想要“验算”,早在从辛凯和闻蕙芯口中听到“答案”后她就应该放弃了。
可她没有。
一如厉修所说,她总是一再地引起靳坤的注意。
这种感觉就像是……不断给对方提供机会一样!
室外走廊下。
“连名字……也不能告诉我么?”久久等不到靳坤的回应,闻蕙芯低头,唇边抿起一道苦涩却温柔的笑。
尽管心中已有答案,但她仍期待他能亲口说出来——他所喜欢的女孩的名字。
他却只字未言。
“我明白了。”重新迎上男生黑白分明的眸子,她的面上是一如平常的温柔明朗,“跟男生表白还是头一回,虽然没成功,但还是要感谢你……听我把想说的说完。”
“我现在……应该说什么?”
“嗯?”
“之前也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这个时候,安慰还是道歉,我不知道应该对你说什么。”
“那就跟我握个手吧?”女生轻轻伸出手,带笑的眸子渐渐化作一双动人的弯月,“我们……还能做朋友吧?”
“……嗯。”
他的手关节分明,掌心温度稍微偏高,握住的刹那,胸口持续聚积的情绪令她忽然很想再次抱住他,但“朋友”的立场提醒她,已经不能再有这样想法。
“时间还早,要去餐厅坐坐吗?”
为使“分别”看上去更加自然,闻蕙芯主动提议。
虽然不愿再说拒绝的话,靳坤还是保持了心口一致:“我今天……想早点休息。”
楼外阶梯旁,蔓藤鲜绿的叶子在夜风中不住晃动。
无独有偶,霍然疏通的思路也令曲依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难道说,先前所感受到的一切,其实并不是她的错觉吗?
包括那次在靳坤家里,假如康婕没有突然出现,假如他那时是真的想要吻她,她是不是也不打算反抗?
想着想着,眼眶竟模糊起来:可以向他表明心意的机会明明那么多,自己居然一个不剩全给浪费了……
完全不求回报地付出,竟会让人如此心痛。
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看她在胸前一下下地抽泣,厉修的声音也由冷静变得低缓:“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嗯?”
“为了避开他,甚至可以利用我……”
“学长……”
“昨晚在餐厅,为了成全他和闻蕙芯,你才提出要去山上,对吧……”
“对不起,学长……”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曲依的眼睛已无法看清事物,“就算那样,也已经不行了……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被闻蕙芯抱住的时候,靳坤没有任何拒绝的举动。
这便足以说明一切了。
将她抱住的双臂缓缓收紧,厉修英俊的面庞在夜色中透出骇人的寒意。
本学期之初,也就是她为了靳坤与人起冲突的那天,当晚,傅暄皓忽然来宿舍找他——
“为什么对他说那些话?”
“对谁?”
“今天下午,在教学楼前,为什么对靳坤说那些话?”
“你说那个……既然听到了,理由你也应该很清楚。”
“修,你……喜欢曲依吗?”
“我只是不想她伤得太重。”
“不喜欢吗?就算你针对的人不是她,但用这种方式拆开她和靳坤,难道不是在伤害她吗?”
“可不把他们两个拆开,受伤的就是闻蕙芯。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究竟要看到怎样的结果,你才能放手。”
“果然,只要事关闻蕙芯,你的正义感也会动摇。”
“趁一切还没有变得更坏,赶快停止吧,修!别的我不说,但是曲依……看在你大伯的份上,你也不应该这样对待她!”
“正是因为看在那个人的份上,我才没有完全像对待‘棋子’一样对待她。况且,我已在尽可能地保护她了。”
“你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保护她,而仅仅是为了,保护你自己。”
“你要这样认为也无妨。她是我和那个人之间唯一的联系,任何人都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对他而言,她就像是亡者遗留在世上的一部分灵魂。
所以,即便不是出于“喜欢”,他也不想放手。
零星躺着几片落叶的草地上,隐约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嗯?你怎么会在……”
从走廊出来后,因为顺路,闻蕙芯和靳坤便沿着房子的外墙一直走到这里。
“你们……”听到闻蕙芯的声音,傅暄皓来不及回应,便已匆忙去拦越发靠近阶梯的靳坤,“不要过去!”
话尽管说得及时,阻拦的动作却晚了一步。
跟在两个男生后面,直至看到楼外阶梯旁那默默相依的两人,闻蕙芯先是吃惊地用手捂住嘴巴,随即不安地看向靳坤:地灯有限的光照下,他的背影宁静却僵硬。
这不禁使她想起许久以前在第三医院,他也是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病房内的厉修和曲依……
此刻正是涨潮的时间,涛声一阵接着一阵,时强时弱,时急时徐。
只见靳坤的身子微微倾斜了一下,很快又站稳了;滞留片刻后,他转身走出几步,沉默地推开了通向室内的侧门。
见状,闻蕙芯连忙追上去。
半晌,感觉被厉修抱得太紧,曲依先是将身子往后移了移,再试着用手分开他有力的双臂:“学长,我没事了,能不能……先放开我?”
见他没有回应,她以为他因为昨晚的事气还没消:“提出与你同行,我的确有私心,回来以后还招致了一些流言,给你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即使在道歉的时候,她的身体仍在颤抖。
“不要跟说我对不起,”鼻尖轻抵着她头顶乌黑的发丝,男生低沉的声音也隐隐有些摇晃,“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你道歉的人。”
听到她不断地道歉,他的心也被那一句句“对不起”刺得难受。
她是那个人留给他的礼物。
因为她,他才能顺利地接收到那个人的心意,也因为她,他才能在没有那个人的世界上继续感受到美好。
如此珍贵的存在,理应好好保护。
他却利用她的善意,不断地伤害着她,以及她身边的人……
“趁一切还没有变得更坏,赶快停止吧,修!”
“你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保护她,而仅仅是为了,保护你自己。”
正如傅暄皓所言,他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用曲依因感情受阻产生的疼痛,来缓解自己心中因亲人逝世产生的疼痛。
“哪怕只有很小的一点区别,我也一直以为,我们是同样的人。”像是没有看到她的泪水,他只认真凝视她的双眼,“但我现在明白了,你跟我只是‘相似’,而非‘同样’。”
会为了自身重视的事物和理由而全力以赴,是他们之间存在的共性。
不同的是,他可以为了前进而忽视他人的痛苦,她却会因不愿给他人造成伤害而停止前进。
无法轻易获得,也无法轻易放弃,越是难以放弃,就越是感到痛苦。
常年在医院照顾病患的他,怎会不了解她心中的煎熬?
她跟他一样,都没有太多的要求,都仅仅是想要抓住,对自身而言不可缺少的某一个人。
虽然最终失去了,但他至少拥有过。在感受过这短暂的拥有所带来的幸福美好后,他自私地以为只要将她困在身边,就能将这份感受延续下去。
可他错了,且错得彻底。
当他的私欲获得满足的同时,她的痛苦也不断加深;当她承受不住而越发悲伤的时候,他的心也一并隐隐作痛。
因为伤害她,就等同于挥霍那个人留给他的爱……
“倘若还有机会,还想去他身边么?”
终于等到厉修的答复,曲依轻轻抬起头:“怎么突然这么说……”
“之前,如果因为我或是别人,说了某些话或做了某些事影响到你的判断,现在开始,把那些统统忘掉;不要再犹豫,也不要再担心自己或是其他人可能会因此而受伤,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只是听从自己的直觉,再去‘验算’一次。”
“听从直觉么?”她忽然为难起来,“可我的直觉一向都不准……”
见状,他唇角一扬:“明知‘不准’,还是想要‘验算’么?”
“我……咦?”
尽管后知后觉,这小小的“圈套”却并未引起她的不快,对方的试探也恰使她坦明了内心:明知靳坤现在可能已经和闻蕙芯在一起了,哪怕再去表明心意会被对方拒绝,但只要没亲耳听对方说出“我不喜欢你”这几个字,“侥幸”之火就不会熄灭。
看她一脸既像窘迫又像默认的表情,男生深不可测的眼底光澜骤闪:“本以为能给你更多提示,但我好像还不具备那样的胸怀。”
“什么……”
“对不起……”伴随那诚恳而平静的道歉,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前落下绅士的一吻。
她惊慌地向后一退,他却并未挽留,反而面色平静道:“现在起,我放开你了。”
或许,只有我先放手,这一切的痛苦才能彻底终结。
你也才能自由地去追寻,你想要的幸福。
平躺,侧躺,辗转难眠。
开了灯,床头柜上是一盒已开封的感冒药。
靳坤将它拿过来,看了看盒子背面的使用说明,最终还是没吃。
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感觉吃什么都无济于事。
旁边相邻的床位上,空空如也:估计有许多话要与大家聊,辛凯还没回来。
手机时钟的显示屏上,分号右侧的“59”轻轻一闪,变成了两个零。
已是晚上十点。
缓缓放下手机,靳坤取过房卡,披上外套,推门离开了这蒸笼般令他喘不过气的房间。
室外的温度偏低,隐约能听到餐厅里热闹的人声。
途经尚未熄灯的厨房,发现屋顶的排气管仍不断有炊烟冒出,他正要猜测是哪位师傅在准备宵夜,一个腰间系着围挡,须发花白,身材干瘪如风干豆荚的老人却慢悠悠地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海蟹。
认出靳坤的瞬间,吴师傅难得舒展的眉头立马又皱了起来:“你不是不舒服吗,不早点休息怎么还在外面晃?”
“你不也一样。”嗅到那提神醒脑的辛辣气息,男生低头看向对方手中食物,“这个点还有人叫这个?”
“刚才跟几个工友喝酒来着,说怕空喝伤胃,叫我弄个下酒菜。”吴师傅得意地掂了掂盘子,“我说得没错吧,这蟹只有配上这个味道,才能成为招牌菜!你现在该服气了吧?”
知道他还在为更改配方的事较劲,靳坤也毫不相让:“新增的口味同样获得了好评,说明大家也认可了我的做法。”
“年纪轻轻比牛还犟……”想到同事们还在等菜下酒,也担心海鲜放凉口感不好,吴师傅扭头便向朝餐厅走去,“就当你的提议没错好了,不过,我还是坚持只做一个味道。心里怎么想,实际就怎么做,老头子做菜就这风格。”
心里怎么想,实际就怎么做……
记好那被老师傅扔在脑后的“豪言壮语”,靳坤默然沿着海滩行走。
不多时,眼前忽然出现一座简陋的木板桥——因为上午去采购海鲜曾经过这里,所以他大概能够预测,自己已经走到距离渔场很近的地方了。
这个时间,本应空无一人的桥头,竟侧坐着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
夜风作舞,涛声来和。
木桥的另一端,曲依轻轻拉了拉扣在头上的帽子,耳机里,普通话口语训练的音频正循环播放。
潘梓婷跟张锡京去覃君媚的兄嫂家玩通宵,今晚不会回来。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始琢磨厉修说过的话,这一想便更难入睡,只好独自跑到海边散心。
心想不会很冷,出门时也没带外套;懒得梳头,又顾忌风大,便只戴了帽子。走到桥上,渔夫般呆坐良久,消除烦恼的好点子一个都没想到,反而给风吹出一身鸡皮。
越发心灰意冷的她取出手机,关掉音乐播放器,决计回去蒙头大睡。
步子还没迈出多远,却叫那静立在桥心的高挑人影截了去路——
无法像现在这样直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法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预备向对方说些什么……类似这样的时间,加起来快有一整天了吧?
仅仅少见了一天,感觉却像与他分开了好久……
像是口讷,又像是意外,两人就这样相视而立,彼此都有想说的话,却也都找不到合适的开头。
仿佛连大自然都无法容许这样的安静,便“哗”地抛出几阵风。历经一阵短暂的空中飞行,曲依的帽子静静落在与木桥相距不远的水面上。
想着那是二人一起参加漫画社活动得来的帽子,曲依鞋也顾不上脱便跳下水去捡;浅滩的水位尽管只没过膝盖少许,冰凉的海水仍旧令她一阵哆嗦。
夜风不断扰动水面,帽子的位置也跟随海浪不断变易。
见她像追逐顽皮孩童般追逐不断位移的帽子,靳坤想要帮忙;可发觉他走到桥边,曲依立刻出声制止:“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帮你……”
“拜托你不要过来!”他的坚持却令她的情绪更加激动,“不要再过来了,已经没有路了……”
他和她之间,已经没有可以通往彼此的道路了。
面对她的拒绝,靳坤却不为所动。
心里怎么想,实际就怎么做。
也对,如果用说的,自己估计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来,如此,倒不如直接行动……
“你……”发现他照旧无视劝告踏入水中,忽然蹿起的恼意令她把捡帽子的事愤然一撇,“我真不懂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要做朋友,就要像‘朋友’一样去相处啊!总是自顾自地缩短距离,为了应对你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我也很累的!拜托你也稍微迁就我一下,不要再说会帮我之类的话,也不要再继续靠近我!不然……我会误以为你喜欢我!”
声音尚未完全收住,他的吻已封住了她的唇!
被男生温度略高的掌心稳稳托住脑后,她只能仰起脸面对他。
深蓝的夜空中不规则镶着无数闪烁的星,青色小蟹在被星光照得通透的水底悠然爬行。
愕然仰望那张无比熟悉且近在咫尺的脸,渐渐地,曲依的目光不再像最初那样震惊;持续的时间大抵不过流星滑过天际般短暂,只见她的眼皮轻轻颤抖了一下,便整个儿合上了。
棕榈树羽状的枝叶在岸边投下温柔的灰影,春风在玉般晶莹的海面上无休止地绘出层层波纹,浪花冲向散布岩石的沙滩,顷刻碎成大片白色泡沫……
在这喧闹而鲜活的夜色中,听觉也变得格外挑剔。
然而,除却不断加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星光碰撞的声响,海风鼓动的声响,水波扩散的声响——
这一刻,她全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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