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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源的府邸不像林若德那般引人注目,倒也典雅。书房就在卧房旁,火燃得太猛,将卧房也烧了一半,此时已面目全非,空气中残留着浓烈的烧焦味,丝丝缕缕绕得人难受。
宁清捂着嘴问田塍:“你们来时就这样了?”
“不,我们来时火烧得正旺,将火灭了后才回去禀报。”
“依我看,你们是中计了。”宁清瞥了他一眼。
田塍有些慌,忙看向魏尧,魏尧替他问道:“你是何意?”
宁清没立刻回答,走到卧室那有些奇特的烧痕边,指着道:“你们不觉得这火烧得过于恰到好处吗?”
魏尧跟进一瞧,确实古怪,这火看似是由书房起,不经意波及到卧房,可火最后只烧了一半,卧房门依旧完好无损。
朱御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混淆视听?”
“不错。”宁清找了个墩子坐下,指着卧房门,“有人趁着书房起火,旁人去灭火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卧房拿了某些证据走,来了个声东击西。”
魏尧问:“你认为杜源将证据放在卧室而不是书房?”
宁清微笑着仰头看他:“落霞岭上自戕的贼寇头目,他突然自我了断是因为什么?大概是担心被抓回去,不小心吐露出什么会导致后果不堪设想。”
这问题仿佛不相干,魏尧听罢却想明白了,与宁清相视一眼。
费添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走,见他们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心急火燎道:“你们这眉来眼去的做什么呢?兰誉兄,别卖关子了,你直接说吧。”
一听眉来眼去,两人分外有默契地移开视线。
宁清轻咳一声化解尴尬之情,起身正色道:“那贼寇都能舍得下手自戕,为何放过了离他不过咫尺的杜源?只能说明留着他还有用。此事牵涉甚广,杜源是个谨慎的主,身家性命都搭在这上面了,自然是将证据放在最近的地方才能心安。”
费添恍然大悟。
“这里没线索,便去问活着的人。”
——
宣州大牢。
一下子抓了百十号人,大牢如今人满为患,一个牢房里少说也要住七八个,杜源与林若德是唯二能享受单间待遇的,只不过这两人如今一个赛一个的愁眉不展。
不过一日功夫,杜源便身形憔悴,丝毫不见当日的神采。
“杜大人好歹是进士出生,本在帝都做官倒也安稳,怎的自请下放后落得这般田地?”朱御感慨道。
杜源面如死灰,已然一副鱼死网破,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耸拉着脑袋,直至眼前出现一双脚才抬起头。宁清蹲下身问他:“杜大人当时在帝都混的不好吧?”
杜源眼皮微微一动。
宁清自顾道:“让我想想,年少意气时杜大人定有着鸿鹄远志,只是如今,大人已经与他们同流合污,不复当年了。”
闻言,杜源猛然瞪着他:“你知道什么!”
许是发现他的意图,杜源很快平复下心情:“你别指望用激将法能有用,我已是罪人之身,押解上京后自有刑部和陛下定夺,眼下我无话可说。”
原先就知道杜源不是个能开口说实话的人,这样的结果也就不奇怪了,宁清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起身道:“州府的官兵虽不济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上落霞岭前杜大人定动了手脚吧?我只是有些好奇,杜大人效忠的那位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他没看错的话,杜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稍纵即逝,随后就是一副‘你就是说地天花乱坠我也绝不开口’的表情。宁清笑了笑,不甚在意:“无妨,日后总能知道。”
出了杜源的牢房,费添问道:“就这样放过他?”
“他是不会说的,再逼,他能直接当着你的面咬舌自尽。”
朱御长叹一声:“可惜了。”
许多学子,自恃十年寒窗,骨子里有股清高,入仕前都觉着“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可到头来,多半人是近墨者黑,年少时的远望,想必自己都记不清了。
未免两人串通,林若德的牢房与杜源离得有些距离,方到门口见着人,林若德便伏在地上:“各位大人,是小人一时鬼迷了心窍,做出了这大逆不道的事。”
费添嘲讽道:“你这也叫一时?怕这鬼是上了你的身了吧!”
林若德将身子伏得更低,不敢反驳。对于林若德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就不必非太多功夫,直来直往即可。
朱御道:“起来吧,我有些话问你。”
林若德直起身,却不敢爬起来,佝着背跪着,恭恭敬敬道:“大人只管问,我定知无不言。”
“落霞岭上的南蛮人是何时来的?”
林若德想了想:“约莫五年前,和杜大人差不多时候。”“你可知他们怎么进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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