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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寻到一个松儿,才打扮出来,送到皇帝跟前,却连一句好话都没博到。恭懿太妃也是纳闷了,先帝如此喜好美人,生下来的儿子倒是个情痴,竟如此钟情于苏若华一人,谁也看不到眼里的。

苏若华的性情容貌固然是好,但也总不至将天下绝色都踩在了脚下。

刘金贵过来替她添了茶水,恭懿太妃看了一眼这小太监,只觉他倒是眉眼乖觉,甚是顺眼,微笑道:“这位小公公倒是面生,几时到御前服侍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刘金贵陪笑道:“回太妃娘娘的话,奴才是去年才来服侍皇上的。之前,都是师傅或师兄去甜水庵与太妃娘娘传话递物,所以娘娘不识得奴才。”

恭懿太妃点头道:“原来如此,想必你也是个机灵人了。”闲话了两句,她便打探道:“听闻,之前这苏氏不知何处冒犯了皇上,惹皇上厌烦,甚而都不回乾元殿歇宿了。怎么这会子,两人就又好上了?”

刘金贵回道:“哟,太妃娘娘,您这是听了谁的谣言啊?皇上什么时候也没不待见若华姑娘啊,只不过是这河南不是发了旱灾么?皇上政务实在忙碌,委实顾不上姑娘。再说,若华姑娘也怕让皇上分心,所以没有过去。这什么若华姑娘冒犯皇上,惹皇上厌烦,这都哪儿的事啊。”

恭懿太妃听着便不言语了,半晌看着那紧闭的门扇,笑了一声:“我瞧着也是,不然再不能这么快嬲到一块儿去!”

这话,颇有几分粗俗。

刘金贵捏了捏鼻子,退到了一边,不再接话。

又过了片刻,李忠过来说道:“太妃娘娘,这皇上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见人,您瞧……”

恭懿太妃拨弄着腕子上的明珠手钏,淡淡说道:“无妨,我可以等下去。”

李忠听着,只好闭口再不劝说。

屋里的人,自然不知外头的事情。

此刻的陆旻与苏若华,眼中只有彼此,两具身躯紧紧的缠在一起,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方才分开。

苏若华躺在枕上,香汗淋漓,星眸微闪,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她翻了个身,却见陆旻坐在床畔,一手扶额,似是十分苦闷。

她微微一笑,坐起身来,凑到陆旻身后,自后搂住了他,柔声问道:“七郎可还生气?”

细腻的肌肤紧贴着陆旻的背脊,长发垂下,搔的他麻酥酥的。

他轻轻捉住一缕青丝,绕在指间,看着乌黑润泽的发丝紧紧缠绕手指,闷声说道:“朕可是弄疼你了?”说着,自己却又添了一句:“即便是疼,你也得记着,这是你男人给你的疼。这辈子,只有朕一人,能叫你这样疼。”

苏若华听着这宛如赌气一般的言语,不觉轻轻笑了一声,低声道:“七郎,我同西平郡王当真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再吃醋了,好不好?”

陆旻先说道:“朕才没有……”话未完,他忽而察觉到什么,不由问道:“若华,你……”

苏若华将脸贴着他的面颊,轻轻说道:“七郎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么?你不仅知道并蒂莲花佩的事,还知道我去探望他的事。你忍着不说,装出一副胸怀宽广的模样,其实心里介意的很。所以这两天,你才不理我的?”

陆旻被她戳穿心事,心虚嘴硬道:“胡说,朕怎会吃这等没来由的飞醋?朕只是,只是国事忙碌,一时不便回乾元殿歇宿罢了。倒是你,明明知道朕为国事操劳,竟不知来太和殿服侍,真不体贴!朕要罚你……罚你伺候朕浸浴!而后……”他忽然回首,将苏若华拖到身前,抱在怀里,凑在她耳畔切齿道:“而后,晚上接着侍寝!”

苏若华不由轻笑了两声,继而说道:“七郎看来是当真不生气了,我晓得,这宫里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说到此处,她渐渐敛去笑意,神色郑重道:“那么七郎就该知道,我并未做过半分对不起你的事。七郎倘或要疑心我的品性和贞洁,那可实在太令我寒心了。”

陆旻听着,只说了一句:“朕从来没有疑心过你的人品,朕也笃信,你绝不会干出污秽宫闱之事。”

苏若华听闻,不由有些疑惑,挑眉问道:“那么,七郎到底在生什么气?”

陆旻却不言语了,满面郁郁,半晌才闷闷说道:“朕就是气,你为何要收他的并蒂莲花佩?朕当初送你钗子,你都推拒了。他给你,你就收了,朕所以恼火,你为什么不一视同仁?还是说,你心里对他果然不一般,只是碍着宫规,自我束缚罢了。”话至此,他直视着苏若华的眼眸,沉沉问道:“若华,朕要问你一句话。如若,苏家没有遭祸,你也没有进宫,没有来服侍朕,那你……你还会喜欢朕么?”这句话问的极无把握,甚而话音有几分飘忽。

他实在没有自信,苏若华这样一个明媚温婉的姑娘,再有一个显赫的出身,什么样的男人嫁不得?什么样的男人,配不上?而他呢,他又有哪里值得她喜欢?

当初,赵太后强行将他收在膝下时,他并非全不乐意。他也只是蛰伏,韬光养晦,静待时机,除却不甘心终身受人摆布,更藏着一个晦暗的心思——待他一朝掌权,那他就一定可以得到她。哪怕她已嫁为人妇,他也要把她夺回来。今生今世,苏若华只能属于他陆旻一人。

之后,他果然如愿以偿。苏若华自愿来到他身边服侍,属身于他,他成了她第一个、也将是唯一一个男人。起初,他也觉的满足。然而渐渐的,他便想要更多,想要她的所有,想要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他。这份渴望,日夜啃噬着他的心,将他的心口蚀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所以当得知苏若华收下了陆斐所赠的玉佩时,他从心底里感到了恐慌。

他知道那枚玉佩是陆斐生母老王妃的遗物,是陆斐极珍视之物。陆斐竟将这玉佩赠与苏若华,显然是对她动了真心。

那么,苏若华呢,她为何收下?即便是陆斐强塞的,她为何不丢了它?!

不肯承认自己是如此狭隘的男人,他装作并不知情、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如苏若华所说,强撑出一副胸怀宽广的模样。实则,他十分在意,他很想抓着苏若华质问,他是否对那个男人有情。及至知晓了她去探望病中的陆斐,他嫉妒的几乎癫狂。

不回乾元殿,是因着不敢见她,他生恐妒火作祟之下,自己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比如,下一道旨意,封了乾元殿,将苏若华就此囚禁其中,终身都只能见他一人。

夜半难眠时,他扪心自问,这样一个小肚鸡肠、嫉妒扭曲的男人,如何配得上她?而又有哪里,值得她喜欢?

连日忙碌的国事,倒也暂且占据了他的精力,然而才闲下来,渴望与思念便如潮水一般将他吞噬。以为来了这棠雪苑,能见她一面。熟料,赏花宴上,她根本不曾露面,只好拉下脸来叫李忠去寻她,更甚而自己亲自来找她。

翻云覆雨,却只满足了他的身体,而心底的焦渴依然如干旱的荒漠一般。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稍稍平息这份焦虑?

陆旻垂首,将手掌覆在了她平滑的小腹上,低声喃喃:“这里,到底要多久,才能有消息?”

或者,她有了他的孩子,他们的骨血彼此交融,今生今世谁也分不开他们,就会好了吧?

苏若华却捧住了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七郎,我从不回答这毫无意义的假设性的问题。没有什么如若,我进了宫,也服侍了你。我不是一个会攀龙附凤的人,原本我是想离开这座宫廷的,只是因着割舍不下你,所以留了下来。七郎,不要以为我会屈服于皇权,或者别的什么,只要我不想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低头。把我留下来的,只是你罢了。”说着,她将柔嫩的唇送了上去,贴在了他的薄唇上,继而含混道:“若华的心,是你的。”

这一番言语,比所有的灵丹妙药都更有效验,仿佛瞬间就平息了陆旻心中的燥火。

苏若华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陆旻那落寞的样子,令她十分心疼。她胡乱亲吻着他,与他耳鬓厮磨,想要就此予以他温柔的抚慰。

便在两人的呼吸都逐渐急促起来时,外头却传来李忠的声音:“皇上,太妃娘娘等候您多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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