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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去食堂的时间有点儿晚,一路上不停地遇到从食堂吃完出来的人。认识不认识李敏的人,都能看到她挽着一个陌生的英俊男子、且俩人的十指醒目地交扣在一起。细心的人还会发现李敏微肿的双唇、那男子发自心底的、愉悦的刺目笑容。
都是成年人,看了这些哪里有不明白这俩人关系的。
“小凤,那是李敏的男朋友?”
“是。”冷小凤对这样的问话,只有一个简单的回答。
“哪儿的?气势好足啊。”
“我也不清楚。”
“你还不清楚?你们一个寝室住的。”
“真不清楚的。骗你们做什么。李敏也没要我保密。我们这俩天上下夜班错开了,所以不大清楚。要不你们谁回去问问吧。”
大家都提着热水壶想打开水,谁愿意走回去讨人嫌呢。但李敏有男朋友的事儿,在早饭后,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冷不冷?”穆杰舍不得这十指相扣的感觉,但又想把李敏微凉的手包裹起来。
“不冷。往年这个时节也是这么穿的。”李敏小心翼翼踩实了,才敢迈出另一步。
食堂的地面是水磨石的,踩湿之后特别滑。该死!今儿个不该穿高跟鞋出来,忘记食堂地面的德性了。她把身体的一半重量压到了穆杰的胳膊上,敛声屏气地慢慢移动。穆杰接受到李敏紧张的信号,立即就近把她安置到空桌坐下。
“我去买饭,你吃什么?”
“半个馒头,一个鸡蛋。你拿这个饭盆装一份粥。”
“好,我知道了。”穆杰拿着饭盆饭盒、捏着李敏用花花绿绿的塑料纸折叠的小钱包走去窗口。
“一份粥,一份咸菜,两个鸡蛋,三个馒头。”
李敏的饭盒里只有一个羹匙,那一双筷子还是穆杰昨天特意留给她的。两个人开始花样地换着使用羹匙和筷子。你用羹匙喝粥,我用筷子夹咸菜丝,然后再做交换。彼此默契的配合,宛如这样做了无数次。
同样是一锅熬出来的白粥,竟然让这俩人吃出琼浆玉液的美好来,把周围所剩不多的看客噎得直伸脖。M的,不是都说创伤外科的那个女大夫没男朋友吗?可看这俩人吃饭的架势,还不知处了多久呢。
舒院长和妻子早早就到了陈家。这个院落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里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甚至哪块檩子是后换的、有什么特点,他都知道的很清楚。在他的心中,陈家养父母是比自己亲生父母还亲的人,陈文强也比那些同胞的哥哥姐姐不差哪儿,陈家就是他自己的家。
不过他是相对寡言的人,不喜欢把自己的私事往外说。很多人以为他与陈文强的关系仅止于是好同学,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同学。实际他俩小时候的衣裤都是一样的,有没有混穿过,估计他们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小舒回来啦。”陈妈妈每次见到他,用的都是回来啦。这让他更觉得亲切。
“嗯,回来了。我和老楚看市场有卖花鲶子,还特欢实的,就买了一条。中午让文强给您炖花鲶子吃。”
“那可好。小楚快进来吧,小尹一早就惦记着你呢。连你侄女都说,要是你在她就可以现在吃葡萄了。”
“陈妈妈,我这又带了葡萄,侄女想吃就给她吃呗。”
“小尹说她吃了水果就不吃饭了。还说葡萄含糖高,他是大姑娘了,要学会控制体重。”老太太唠唠叨叨地说了一串,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容。“这也就是亲妈,你们都看着小尹生的我孙女。要不然连葡萄都舍不得给孩子吃,还不得让人说是后妈虐待孩子啊。”
陈文强两口子走出来。小尹上前接过部分蔬菜和鱼,俩人往厨房去,假装没看见老太太把水果袋子里的葡萄拿出来了。
“陈妈妈以前不这样啊。”
“最近开始惯孩子的。也不管孩子要求对不对,要什么给什么。”
“也没什么影响。高三就没什么假期了,明年大一岁,怎么都明白事儿了。”
“是啊,我就盼着她早点明白事儿。这几个孩子,各个都懂事,唯独到她操不完的心。”
“老小呗。要没你家闺女在,我家那俩在家里也混着呢。一说给妹妹做榜样,就不用再多说一句了。”
俩个女人碎碎地说着孩子,预备中午饭。老太太悄悄洗了一盘葡萄送去孙女那儿。写大字的老爷子从眼镜上方看了一下,继续练自己的大字。舒院长和陈文强坐在老爷子的书房里聊天。
陈文强就与舒院长说起母校的事情。舒文臣等他说完了才斟酌着说:“老邱给我打电话,我说你现在管着医疗,让他和你联系,我还真不知道是为了明年的实习生的事儿。”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接受他们的学生来实习,顺便挑些好苗子。让李敏这样的多几个,三年以后咱们外科基本就能建全乎了。”
“你倒挺欣赏李敏啊。”
“她最近跟我上了几次手术,我熟悉啊。我和你说医大今年分来的这些,我问了各科主任,反应都很不错。比其他学校的本科生强出不少。实习的事儿,你是什么意思呢?”
“宿舍楼。”舒院长轻拍木沙发的扶手,最后决定先给陈文强透点儿信。就把江砚找傅院长的事儿,挑能说的告诉给陈文强。
陈文强立即急急地说道:“那咱们就申请先建单身宿舍。”他拽着舒文臣到老爷子的书案前,抓了一张纸,提笔在上面画。
“你看省院现在的单身宿舍,咱倆都去过的,一层楼阳面可以有12个房间每屋8人,北面9个房间,两个厕所两个水房。还有一个正对楼梯的大房间,这个咱们直接在中间砌墙,变成两个偏小一点的房间,这就能装下168个学生和4个带教老师。
依我看咱们就在目前的单身宿舍楼前起一座6层楼,现在单身的医护、进修的医护、还有实习生都能装进去了。
然后把筒子楼里的住户搬去现在的单身宿舍,和那些在单身宿舍占房子的一起住。接着扒了筒子楼,在筒子楼的那地方建职工宿舍楼呗。”
舒院长略皱眉头,仔细想想陈文强说的也不算错。“六层的宿舍楼盖完,起码就明年五一以后,再扒筒子楼,我怕上冻的时候,第一新楼未必能建完,第二未必能干到够入住的标准。”
“怎么要等到五一才能建呢?明天就让基建队进场,先在宿舍楼前挖地基,怎么上冻以前最少也能建好两层了。是不是?等明年开化了,再赶一赶,还不在清明前建好了啊。”
老爷子搁下笔说:“小舒,你看他几十年一直是这么急性子。不过我这回支持他。这事儿值得抓紧办。要是你们申请批文不顺利,就和我说一声。
如果今年能赶出来一个月,明年就宽裕一个月。住单身的那些年轻人不怕的,但是拖家带口子的,要是房子没干透,还不是过去能烧大炕的时候,明年很可能就不能搬进新房子了。”
舒文臣赶紧就说:“申请建独身宿舍,安置实习学生和来省院进修的医护人员,省厅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万一遇到危难我们的,一定会和您说。不过在筒子楼旧址建集资楼,就要看政策是否允许了。”
老爷子是一个思想开明的人。他沉吟了一会儿说:“现在好多单位都没什么余力建职工宿舍。这几年工资涨了不少,奖金也发了不少,依我看这集资建楼的事儿,早晚会放开。
你们倒不如以试验的名义递申请,还容易批准些。”
陈文强就说:“先建单身宿舍楼,这个没什么可说道的。集资楼的可以元旦后再申请。或许明年有新政策了呢。”
舒文轩笑笑,觉得陈家父子说的很不错。今年能赶一个月,明年就多出来一个月的时间。午饭后他就给傅院长打了电话,让他通知江砚做好进场的准备。然后他又通知院办主任,明天上午开院长办公会议。
陈文强见舒文臣把事情都布置下去了,立即就把自己想弄儿外科和神经外科的事情说了。这事儿不仅需要跟省里要进人的指标,还要在新宿舍楼里留出足够的房间。
“文强,你的神经外科准备放哪儿?”
“先放在创伤外科里呗。我准备明年老梁去了普外科接老程任主任后,创伤外科基本就不再接收普外的患者。”
“那你的儿外科呢?”
陈文强呲牙。“胸外科好像都比儿外科好弄起来。”
舒文臣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感情他前几天不停地往儿科跑,儿外科就是个幌子——俩患儿都属于神经外科的病种。
什么时候陈文强也开始有心计了?一定是当了院长助理以后的事儿。舒文臣不由地为自己给他争取来的官衔感到自豪和骄傲起来。
看吧,果然到了哪个位置上,就会从哪个位置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关于先建独身宿舍的想法,明显就更适合省院现有的局面。跟着舒文臣又为陈文强惋惜,儿外科还是要建的,不然省院还是名不符实的省级医院。
可到底该怎么建,是先把儿科移出去建儿科中心、还是把内科移出去建内科中心,舒文臣觉得自己还要多考虑一段时间。
毕竟内科的肿瘤治疗、心血管系统方面的疾病,占据了越来越重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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